庶女后宅升职记(257)

作者:岸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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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旁的都是其次,听说那吕家如今攀上了范离的高枝,这才是顶顶要紧的。

杨氏腹诽一句,却不曾淡了笑容:“既是老爷也这样说,那该办的事,就要紧着办起来了,我明儿就去请人走礼去。”

这桩婚事,丈夫不来添乱已是很好,杨氏哪里还会求别的。

秦览无可不可的:“好,就听夫人的。”

议完了大事,用过了晚饭,秦览一刻也不多留,丢下擦手的布巾,起身就走。

从前秦贞娘还要操心父母的,如今自己也嫁做人妇,许多事情又比以前明白些,这时干脆主动替母亲找补:“娘,我今儿不回五丫头那院里了,我和你睡。”

第183章

初夏时节, 秦贞娘在姜家已用上了凉簟、瓷枕,杨氏这里,却还是铺陈着薄纱被褥。

秦贞娘换了寝衣,往床上一坐, 手才一撑到床上, 就缩了回来:“娘可没从前怕热了。”

杨氏散了头发,正由茶花拿一把篦子细细地通头发, 听了这话, 回头对女儿一笑:“你们年轻人火气旺, 娘年纪大了,这个天儿还睡不得凉席。”

自从嫁人, 秦贞娘也不过站了两月的规矩,后头丈夫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 婆婆是再懒得折腾她了,那位小姑看在哥哥的面上,也不会对嫂子如何, 因此她后头的日子, 是过得极为舒心的。

日子舒心了,人便松了弦, 许多事便心直口快起来。

方才娘亲一句话出来,秦贞娘才意识到, 自己方才的话,似有些伤人。

杨氏一回眸,满头的发丝轻轻晃动, 原先乌油油的好头发里, 已夹杂着许多白发,刺得秦贞娘眼睛生疼。

岁月磋磨, 前些年风华正茂的一位贵妇,不知不觉间已然老去。

自家娘亲,为秦家,为自己,为着几个弟妹,付出得当真不少。

秦贞娘在心里自责地摇头,拣了好听的话来哄杨氏高兴:

“今儿瞧恒哥儿,真是好笑。说他傻吧,他又知道对那吕姑娘剖白心意,言道愿以中馈相托,说他机灵吧,又只顾着讨论国家大事,也不知道和吕姑娘多说几句贴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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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将耳环卸了下来,轻轻搁在了妆台上,小丫头立刻拣了起来,收进妆匣里,杨氏对着茶花挥挥手,走到床边坐下。

茶花知道主母与四姑奶奶有体己话说,吹了烛火,压好蚊帐,便招手带小丫头们出去了。

杨氏慢慢躺在了枕头上:“恒哥儿娶的是长媳,不必讲那许多儿女情长,那吕姑娘又体面又规矩,是个好孩子。”

姜启文也是家中长子,与自己便是儿女情长的,难道娘会嫌女儿和女婿小两口恩爱么,只怕是巴不得越恩爱越好呢。

这里头的差别,无非就是亲生与否、嫡庶有别这八个字。

秦贞娘应了替秦芬来说安哥儿的事,心里原是不以为然的,这时却陡然明白了过来。

五妹就是太懂得这八个字了,才让自己这嫡女出面来说。

在这个家里,只怕谁都以为娘亲对待嫡庶是一视同仁的,就连娘亲自己,也不觉得待嫡庶间有何差别。

这时陡然一提起,秦贞娘才发现,面子和里子,可全然不一样。

这家里,论清醒自持,只怕谁也比不上五妹。

秦贞娘有一瞬的沉默,随即就提起正事来:“娘,今日恒哥儿说起安哥儿学武的事,说是没个靠得住的人教导,范大人听了,便把这事揽了去。”

杨氏如今倒没那样多心了,听了这事,也不问旁的,只遗憾地摇摇头:

“范大人都出声了,咱们哪里还好说别的,学武就学武吧。只是可惜,我原想着,叫安哥儿给你弟弟做个助力的。”

许多事,不戳破则罢,戳破了便好似雨后的落花,残败得叫人不忍直视。

秦贞娘也不曾想到娘亲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这时只觉得晚间吃的冰淘,冷劲在肚子里直泛。

她的舌头打个结,一时竟不曾说得出话来,轻轻躺在杨氏身边,隔了良久才开口:“娘的意思,我大概明白,无非是怕以后平哥儿没有大出息,把安哥儿作个后手,是不是?”

杨氏侧过脸来,看着女儿晶亮的眼睛,久久不曾说话。

她依稀记得,前些年揽镜自照时,自己的眼睛也还这般润泽,如今年纪大了,珍珠磋磨成黯淡的鱼目,整个人也全是精明算计,连自己都厌恶自己。

她虽对安哥儿有个利用的意思,到底也亲自养了这孩子多年,哪里会没有感情。

女儿这时话说得直白,她却有些听不得了,转过头去,轻声道:“兄弟两个,本就是该相互扶持的,也不全是拿安哥儿作后手。”

母女两个独处了,自然不会说假话。

秦贞娘听见娘亲待安哥儿到底有几分真心,肚子里又暖和了起来,说话也轻快些:

“娘的意思我懂,娘还是想着叫他们两个孩子都读书考举、光耀门楣,可是咱家读书的人也不少了,读出来的,有几个能如舅舅那样入阁拜相的,像爹这样做到个四品,已是顶天啦。”

这话似是说两个儿子读不好书,杨氏顿时回头瞪一眼女儿:“咱们平哥儿和安哥儿聪明得很,怎么会读不出?”

秦贞娘受一句嗔,倒笑了:“瞧娘说的,我哪里就是这意思了?”

杨氏这才满意地回头,半阖着眼睛,慢悠悠地道:“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知是受了五丫头还是安哥儿的托请,到这会也没说到正题,我都替你着急了。”

秦贞娘被戳破心事,也不曾紧张,只挨近娘亲一些:“娘,我也不说那许多情呀理的,我只问你,平素家里置办田产,是可着一样东西置办,还是分别置办几样不同的?”

杨氏出身书香世家,秦家也算有些文气,她一向以为世间万品只有读书高,确实不曾想到别的事上。

这时听了女儿的话,她倒真起了兴趣,半坐起来道:“这话细细说来。”

秦贞娘顿时松一口气,五丫头事先想好的话,果真管用。

“两个弟弟,一文一武,文的便跟着舅父走那清流路子,武的就跟着范大人走那军功的路子,这不比一条道走到黑要强得多?娘细细想想,是不是这个话。”

哪怕这话有一大半是出自秦芬的意思,杨氏也不得不承认,这话是有道理的。

秦贞娘干脆再添把柴火:“舅舅这人,最是审慎机敏的,做事绝不会落人话柄,到时候平哥儿求上门去,还可用血脉亲情糊住众人的嘴,安哥儿求上门去,他为着公道,只怕反而不愿意伸手了。娘想一想,十几年后若是事情不成,母子间、兄弟间,可又怎么处,到那时候,前头这些年的情分,难道全成假的了?”

这一番话,直通通点明了自家那位兄长的独善其身和精明圆滑,还带上了嫡庶的事,却不像是五丫头会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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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把女儿的话细细咀嚼几遍,若有所悟,最后摆摆手:“得了得了,我年纪大了,管不了你们这些孩子了,便由得你们这些做姐姐的去操心弟弟,我才懒得费神。”

这是应了安哥儿所求的事了,秦贞娘心里大为高兴,忍不住搂住杨氏的胳膊摇得两下:“娘就这样放宽心,才是最好。”

女儿从前是个端方性子,哪怕是与五丫头说笑,也不曾做过这样亲昵的举动,这挨挨擦擦的样子,想来是小两口的闺房之乐,这时高兴得忘乎所以,就带了出来。

杨氏心里好笑,却不曾点破,道一声困倦就睡了。

次日起来,秦芬循例到上房来请安,秦贞娘见了她,轻轻点个头,两人都是聪明的,这么一下,秦芬便已知道安哥儿的事情成了。

先前杨氏不肯安哥儿习武,一则是不愿安哥儿去吃苦,只怕也有一小半是想把安哥儿留作家里的后手,秦芬当时,也是有些怨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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