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226)

作者:岸芷岸


皇帝甚是满意, 又将视线投向公卿中,点出一个人来:“安国公, 国家大事,你也来说一说。”

一个头发花白的华服老者站了起来,义正言辞地道:“杨大人为官清正、办事踏实,实在是国之栋梁,老臣也以为,杨大人堪当内阁大任!”

秦芬不由得对皇帝佩服起来,一群贵族老爷,连内阁的帐都常常不买,皇帝偏巧能选出一个来,替杨舅老爷说话。

谁知秦贞娘忽地转过头来,面色古怪,好像想笑,又好像在皱眉,对着秦芬轻轻说一句:“这安国公,是皇后的父亲。”

秦芬也险些笑出声来,连忙低下头去。

皇帝还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皇后才算计了杨家一把,皇帝立刻替杨家和昭贵妃找回一局,大公主许给了杨沛那孩子,杨家的官位越高,大公主自然越有荣光,安国公怎么会不替杨时说话?

不光是安国公,只怕皇后从今以后也心甘情愿地替杨家打算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明摆着的阳谋,崔家和皇后,是一点也没法子。

这场宴会,算得上是峰回路转,到此也算是皆大欢喜,皇帝一挥手,命下头放焰火,进良赶紧出去吩咐一声。

不多时外头就响起“嗖”一声,平哥儿和安哥儿立刻跳了起来:“我们要去看焰火!”

秦芬和秦贞娘戴得金步摇和长耳坠子,不能跑跑跳跳,只能急得对两个孩子连声喊“慢些”,杨氏抓了这个抓那个,只是忙不过来,忽地见秦恒走了过来,一手扯住一个弟弟,对着杨氏微笑:“母亲,我带两个弟弟出去,请母亲和四姐自在赏景。”

杨氏立刻松一口气:“好好,你领着他们两个,母亲再放心也没有的了。”她说罢,还罕见地对秦恒亲昵起来:“你比你父亲顶用,瞧你父亲,早忙得忘记这里了。”

秦恒今日上殿来讨皇帝的好,是瞒着家人的,他还当父母姐妹要见怪,心里已准备好了要受一通训斥的,谁知嫡母竟然待他很慈和,他心里一松,对嫡母又打心眼里佩服几分。

母子两个并非亲生,能这样客客气气,已是很好了。

秦贞娘对着秦恒还有些别扭,这时不曾说话,只对他微微颔首,秦芬既替秦恒高兴,又能体会秦贞娘心里的疙瘩,这时不好太热情,只依足礼数,轻轻福一福:“三哥。”

秦恒应了一声,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范离笑呵呵地站到秦芬身后:“走,咱们也去看焰火。”

秦芬谢他解围,感激地看他一眼,范离得了这一眼,心里更暖和些,又说一句:“秦世兄,只怕姜世兄一会也要来请秦四姑娘去看焰火了,你放心带着两位小公子出去吧。”

这话竟是连秦贞娘也一并解围了,且又说得圆滑漂亮,一点也没伤到秦恒的面子。

秦贞娘这时也无暇去管秦恒了,对着秦芬笑个不住,轻轻把她往范离身边一推:“我家五妹,便交由范大人操心了。”

范离先还一副稳重样子替姐妹俩解围的,这时见秦贞娘开起自己玩笑,不由得挠挠头,嘿嘿傻笑一声,逗得秦贞娘也笑出声来。

秦芬心里甜滋滋的,她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本朝人,做不出时下流行的含羞带臊之态,只是微微而笑,往范离面前靠近一步,略抬起头看进范离深黑的眸子里:“我们去看焰火。”

这一眼看来,范离的心里,也好似炸响了无数的焰火。

周遭人声鼎沸,他只充耳不闻,秦芬轻柔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嘈杂,只穿进他的心里。

他从前是孤家寡人,从今天起,不再是了。

他虽有个母亲,然而却秉性柔弱,十来年前就已是靠着儿子的荫蔽过活,除开慈祥和关心,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这小丫头却不一样,她为着她四姐的事,能在绝境中寻一条路,找到自己面前来,既有情义又有聪明勇气,绝不是寻常柔弱女子可比。

旁的女子,对着男子总是羞答答的、柔柔弱弱的,自家这小丫头,虽然也起过羞意,却总是大胆地对自己笑一笑,范离相信,有这样的人站在自己身边,他的日子绝不会再那般冷寂难熬。

秦芬站在廊下,抬头看着天上的焰火,心里也是思绪万千。

来到此地数年,一直在秦家那四方的小院里,谨小慎微、步步为营,虽然有徐姨娘的关爱,也有杨氏的看重、秦贞娘的友情,然而生活却静得像一潭水,毫无波澜。

如今她与范离站在一起,便出了那四方小院,有了更广阔的天地。

虽然范离不曾说,但是秦芬知道,范离绝不会把这俗世的枷锁套在她身上。

隔得许久,范离轻声说一句:“等会散场了,我去送送你。”

秦芬不曾转头,轻轻应了:“好。”

这一晚的宴会,秦家终究是得了好处。

秦览早就酩酊大醉,直醉得骑不上马了,秦恒又回家来,偏生杨氏今日图省事,统共只一辆马车,便是一家子不用避讳,也挤不下那么多人去。

秦恒想叫母亲和姐妹先回家,杨氏又怕秦览醉得厉害明日上不得衙门,一家人正推来推去,忽地听见一声招呼:“世伯醉了,要不要坐我家的马车回去?”

一家子回头,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站着,他见秦家无人说话,便自报家门:“我父亲是姜仪。”

姜阁老的马车,秦家哪敢随便坐,秦览醉得不省人事,便由秦恒出面婉拒:“姜阁老是国之栋梁,我们怎好随意占用他老人家的马车。”

谁知姜公子却很是客气:“今晚父亲要在内阁当值,回去的马车是空着的,秦大人尽管拿去用就是了。”他说着,又笑一笑:“我们姜秦两家也算是姻亲,秦大人不必太客气了。”

秦恒便不再推拒,点头应了下来。

秦芬这次倒看不懂了,姜阁老的马车再空,也不是非得坐个人,怎么那姜公子还来与秦家行方便呢。

她心里不明白,见姜公子已经走远,便问了出来,谁知这次秦贞娘和杨氏都不曾说话,是秦恒开口了:“姜阁老自己是做官的一把好手,可是子女都只平平,姜家下一代里,最有出息的是咱们四姐夫。”

秦芬恍然大悟:“哦!那姜公子原来不是给秦家行方便,是来讨好未来的姜夫人来了!三哥,我瞧你和爹还是走路回家吧,那马车可是姜家人才坐得的!”

话音未落,秦贞娘已轻轻拍了秦芬一下:“你这丫头,嘴巴忒坏!”

秦恒看一看姐妹,也开句小小的玩笑:“以后等四姐夫自己乘着马车来赴宴了,旁人再想对着四姐拍马屁也没机会了!”

如今姜启文官位尚低,宫中大宴且还轮不上他乘马车来,可是往后却未必没有他的份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秦贞娘这一晚上再不痛快,这时也不好对秦恒摆冷脸,也轻轻嗔一句:“恒哥儿也学坏了。”

平哥儿和安哥儿早已困倦得睁不开眼,杨氏没空理会儿女们的玩笑,把两个小儿子一手拎一个,正不住地后悔:“昭贵妃客气一句说家宴,我就把这两个小子带进宫来,早知道不带他们来了,这会坠得我手沉。”

秦恒已把秦览扶上了姜家的马车,听见这一句,又回头来牵两个弟弟:“母亲自放心回去吧,我领着两个弟弟家去好了。”

杨氏连忙摇头:“这怎么行!倒不是旁的,你还得管你父亲这个醉汉,哪里空得出手来管这两个小的?”

秦贞娘这一晚上对着秦恒都有些不痛快,这时却一丝也没了,这孩子不论在外头如何,到家里总是肯做事的。

再想想秦恒春闱前还肯耐心带着两个弟弟读书,又哪里是那等虚伪做作的人,秦贞娘这时又为自己一晚上的脸色后悔起来,见秦恒还要上来牵弟弟,连忙劝住:“得啦,到时候父亲醉得吐了,两个小的保管要吵翻天,我们带着且还安生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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