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199)

作者:岸芷岸


其实道理也并不复杂,甚至是简单得令人发笑,皇后就是看不惯昭贵妃得宠,变着法子地折腾她罢了。

昭贵妃八面玲珑,平日里对着皇后,毕恭毕敬、毫无错漏,大着肚子,还能去服侍皇后梳妆穿戴,皇后再想挑毛病也得顾忌她腹中的皇嗣,加上皇帝护短,从前只能忍着。

如今却不一样了,昭贵妃才在月子的尾巴尖上,便被皇后叫去立了大半天的规矩。

“现下昭贵妃腹中没有了皇嗣,这副娇滴滴的身子却是跪不坏的!”秦贞娘向来少说人是非,这时也忍不住捏着嗓子学一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芬被逗得一笑,秦贞娘也扯一扯嘴角,紧接着又恨恨地道,“这个皇后,真是疯魔了,再怎么不喜欢表姐,也不能在这时候折腾人呐,月子坐不好,表姐的身子可不就要坏了!”

“那么,这坐双月的法子,又是谁给表姐出的?总不是皇帝表姐夫自己想出来的吧?”

“哪里用得着皇帝自己想!他一向把表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只要随口说一句,下头多少人挤破头地讨好表姐。”

听了这一句,秦芬心下忽然又起个希冀,皇帝到底还是重情之人,说不得范离这次受重伤,真的只是个偶然。

姐妹两个还没走出园子,便望见一个婆子着急忙慌地跑了来,秦贞娘见这婆子如此失态,便唤住了她:“怎么了?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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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嗐”一声:“商姨娘没了!”

第144章

商姨娘是生养过的妾室, 自然不能和打发丫头似的,一匹白绢几十两银子就装裹了。

杨氏向来重规矩,秦家的子女们,依着规矩还得给商姨娘戴孝。

上来回事的婆子知道这事主母不会高兴, 也不与两位姑娘多说, 唉声叹气地告退,垂头丧气地往上房去了。

姐妹两个不曾随着婆子去上房, 自己回了院子, 两人心里有事, 都静不下来,干脆把针线拿了出来, 给三公主做斗篷。

三公主百日和杨舅老爷进京,都是冬月, 那时天冷,杨氏又给了一块上好的白狐皮子,指点姐妹俩给三公主做个大毛的斗篷送上去。

那皮子是旧年收的, 水头极好, 只可惜不大,裁了做手筒这样的小件太可惜, 杨氏一向舍不得的,不曾想, 这时候却用上了。

秦芬性子慢些,便拿着珠子一颗颗比对,按照珠子大小、颜色深浅排好了, 拣选着给斗篷上配图样, 一边做事,一边听秦贞娘叙家常:“这次商姨娘没了, 又有得好闹,叫我们给商姨娘戴孝,娘是头一个不答应的。”

“这……”秦芬不曾想到,庶母没了,子辈还得戴孝。

若是旁人,她只当是个远房亲戚,忍气吞声便戴了,商姨娘这样的恶人,哪里配叫人给她戴孝!

当初若是商姨娘计谋得逞,安哥儿只怕就不能出生了,若不是顾忌府里颜面,这人该送到衙门去打板子打死的。

“太太最重规矩,只怕这次得捏着鼻子认下此事。”秦芬说着,用力叹口气,“偏是个商姨娘,哪怕是金姨娘,到底也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偏是商姨娘!”

秦贞娘点点头,“可不是,当初娘一时心慈手软,不曾打发她出门,现下倒是个麻烦了。”

心慈手软,只怕不见得,杨氏的本意,大约还是把商姨娘树个样子,以后秦府再要进新人,便好好瞧瞧商姨娘的模样。

杨氏的手段颇见成效,听说前些日子商姨娘病得奄奄一息时,青萍已经在屋里念上佛经了,这哪里是心慈手软能达到的效果。

然而,这些话秦芬不过在肚子里滚一滚,却不会拿出来说。

这时代的女子,个个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倘若秦览不曾纳了那许多妾室通房,杨氏何必这样手段凌厉。

沉默片刻,秦芬看一看秦贞娘的脸色,见她满脸的沉郁,知道她心下也不乐。

秦芬在心里想一想,慢慢提了几句话:“三公主才出生,这是多大的喜事,皇帝只怕不高兴有人冲撞,咱们又是三公主的亲戚家……”

她也不知道这理由能不能顶用,可是她也确实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了。

哪知道秦贞娘听了,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这个由头好,提起三公主,便是爹也不能说什么。”

说了这句,秦贞娘又面有赧色地嘟囔:“也不是我们奸猾讨巧,实在是那个商姨娘……换了旁人,我都不至于如此的。”

这姑娘到底还是正直,还未做事,就已先心虚起来。

秦芬停下手中活计,轻轻拉一拉秦贞娘的手:“四姐,这主意是我出的,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思,这世道若是好人还得向坏人低头,那成什么样了,便是父亲到时候问责,我也要拿这话去问他的。”

人活一世,除开吃喝,还得争口气,商姨娘那人无恶不作,哪里值得旁人以礼节待她?

秦贞娘脸上,大义凛然的:“不,你别去,这话该由我去说!”

她说是自己出面,一点也不曾耽搁,立时就往上房去了,谁知未过多久又回来了,神色古怪:“娘说身子不适,躺下歇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芬险些笑出声来,她和秦贞娘在这里纠结该不该给商姨娘守礼,杨氏直接来了个一推二三五,病倒不管了,当真是妙计。

到那时,张妈妈和碧玺她们只管去向秦览讨主意,大办也好,不办也罢,都是秦览说的话,杨氏自己却是不必担责的。

秦贞娘看一看秦芬脸上的笑容,猜到她在想什么,先是跟着笑一笑,随后又道:“这事,就算爹顺着娘的心意,六丫头那头可又怎么说?”

秦芬顿时笑不出来了,她怎么忘了秦珮。

再怎么说,商姨娘生养秦珮一场,生恩是有的,养恩也占了一小半,论情论理,秦珮可不能将商姨娘视作无物。

秦芬叹口气:“到底还是太太明白,这事,果真只能丢给老爷去烦。”

这日秦览回家,又照常泡了好茶与伍师爷清谈,才嗅过茶香,便听得信儿扯着个公鸭嗓子道:“老爷,险些忘了说,太太抱病了。”

秦览手一抖,险些把滚烫的茶水泼在身上,他不及查看衣裳,连声问:“好端端的,太太怎么病了?是这两天刮风冻着了吗?叫大夫来了不曾?”

舅兄马上进京,昭贵妃出月了也要召见娘家人,这时节,妻子若病了,秦览可怎么担得起。

主子的话,信儿一个字也答不上来,又挤了一句:“商姨娘没了。”

伍师爷在秦家近十年,大事小情全都知道,这时心里明镜似的,然而这是人家的家事,他却不便多口,只端起茶来喝。

秦览这时却不曾瞧见伍师爷的神情,只愣怔地站在原地。

商姨娘没了?那个俏丽风流的女人,竟然就没了?

秦览已有数年不曾见商姨娘了,他心里是气的,气商姨娘不敬主母、手段恶毒,气她失了孩子,所以才不去看她。

他从前一向觉得商姨娘是个任性的小姑娘,纵有些脾气,也不过是小姑娘闹着玩罢了,待看见那带血的包被,他才醒悟过来,这个女人,是敢伸手杀人的!

当时看着那血淋淋的小包被,他气上心头,恨不得把商姨娘给扔进雪地里冻死,谁知却被妻子伸手拦了。

后来妻子把商姨娘留在内院,他懒得去想里头的原因,心软也罢,震慑也好,反正一个月多费几两银子罢了,秦家便是再养十个也养得起。

此时骤然听见商姨娘没了,秦览脑子里乱纷纷的,一时想她失子,一时想她害人,终究还是停在了她才进秦府时的模样上。

那时商姨娘爱穿一身桃粉色衣裳,头上戴着支银鎏金的偏凤,凤嘴里衔着长长的珠串,随着商姨娘的动作一摇一晃。

秦览想起那鲜妍的颜色,心里微微一酸,回头问信儿:“商姨娘没了,该办丧礼的,家里卷棚搭了没?白布拿出来没?僧道请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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