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307)

作者:芒芒绿绿


她再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闭上眼,衣袂随风纷扬,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在深不见底的巨壑里,一只微小的蝴蝶从夏之秋的额前缓缓飞离,它带着细碎迷离的光缓缓飞向碧蓝的天空,而身下,女子宛如褪去的蝶衣,永永远远坠入深渊。

殊不知,当女子彻底被黑暗吞噬时,蝶神宫一瞬倾塌,灰尘遮天蔽日,千万只蝶灵倾巢而出,向四处争相逃窜而去。

***

每日于山顶修炼,似乎也是一件佳事。除了头顶那片青天,江令桥再没有旁的事要做,晚来无事时,会铺开纸笔心无旁骛地写些书信,由冯落寒的青鸟送去,这一日便也这样消无了。

心里存着一个遥远的念头,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明月高悬的夜里,江令桥和容悦总是边散步边说说笑笑,街巷上的人时多时少,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然而醒来时,却又什么都没了。

下雨的夜里,她常常会梦见他,他像从前那样唤她的名字,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可是,电闪雷鸣又会让她下意识地惊醒,她蒙头躲在被子里,努力想让自己睡过去,可雨声嘈杂,像是胸膛里悬着的一根刺,刺得她的心痉挛得难受,双眼泛起湿热的潮气,她坐起来望向窗外时,阴云却将星辰掩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也透不出来。

只要自己记得,他就会永远存在吗?

眼泪一滴滴砸下来,江令桥披头散发地瑟缩在床角,早已数不清是第几次这样无助地在夜里哭了。

“骗子,你明明说过不会先弃我而去的,你骗我……你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的……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单薄的字句颤抖地重复着,浑浊的夜风就这样吹了一整晚,待到曦光捅破窗棂,映落在脸庞上时,再缓缓起身,若无其事地开始新的一日。

希望的火延续了性命,火影便会在余生之中愈燃愈盛。

她会在吃饭时准备两副碗筷,幻想容悦就坐在自己面前;夜里就寝时,幻想着他与自己和衾而卧,写字时他就在旁边默默看着,似乎这样,心里会稍稍好过一些。

江令桥病了,可这种病却在治愈她。

日子一日复一日地过,渐渐地,她已经不会再在夜里惊醒,而后独坐着等待天明了。当不需要刻意去幻想,容悦的残影仍会时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胸膛里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已经结上了难看的疮疤,不碰,便也不会再疼了。

“怎么又在写字?”容悦总是这样问。

江令桥埋头写字,头也不抬地应道:“我哥叮嘱的,非要雷打不动地每日一封家书,否则便要来亲自看顾我修炼,这怎么能行?”

写完后一面耐心地将笺纸封好,一面却又暗自嘟哝着:“修炼长进不多,字倒是越来越清秀了……”

有时容悦问:“今日吃了什么?”

江令桥答:“没吃。”

容悦便忧心:“怎么能不吃饭呢?你看看你这脸色,小心还没成仙就把自己给熬没了……”

江令桥忍不住笑,反问他:“你今日吃了什么?”

容悦想了想:“没吃。”

她双手抱肘,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目光对视上的那一刻,容悦心虚地背过身去。

仙魔辟谷,本就不必每日用饭。

更多的时候,是江令桥的不舍。幻象时隐时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突然消失,就像那个大雨滂沱的晚上,最后一刻她没能陪在他的身边。

伏在案前落字,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自身后探来,停留在她步摇下的珠穗,她笔也没搁就笑着转过身回抱他,头静静地伏在他的颈侧。

拥抱他时,她的笑容里总是氤氲着不为人察的苦涩。

男子的手抚过她的头发,在她耳畔轻声问:“今日很累,是吗?”

女子摇了摇头,眼眸微微湿润:“你在就不累了。”

暧昧的深情从他眼睛里流露出来:“那我每日都来。”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不肯松开抱着他的手。

可时辰到了,他还是会猝然消失。意识回笼时,屋里静悄悄的,自始至终只有江令桥一个人,她似是习惯了,低声一笑,转身时眼泪碎在地上,抬眸望了望夜色,尚早,遂提起笔继续写字。

她期盼着自己的病可以再严重一些,病入膏肓的时候,也许容悦就永远不会离开了。

每日修炼之余,她最期待的便是长夜。夜来幽梦,梦里什么都有,她从来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吹了灯,总能在枕畔见到他。

两双眸子在深夜里彼此凝视,微茫的光像天上的星子。

与从前的羞怯不同,每每这时,总是江令桥仰头去吻他,而容悦小心地回吻着她。情到浓时,也总是她先行去解自己腰间的衣带。

“阿秋,你……”

江令桥的心又疼了起来,眸子缓缓氤氲起水汽,她凝望着他,言语哽咽着:“容悦,我很想你……”

自他离开的第一日起,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想念他每一次来见她时,脸上爽朗温和的笑。

只这一句,容悦的心便化了,黑夜中,他的眸光动了动,下一刻温热的唇便覆了上去。

有时容悦来得会早些,在江令桥放走青鸟转身的那一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她问他。

“听到你说想我,所以早早便来了。”

“你不像个神仙,”她说,“更像个妖精。”

容悦听了,忍不住轻笑出声。

江令桥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抱着他,闻见了满怀的药草香。

想他的话其实每日都会说,然而却并不是每次都能得偿所愿。江令桥心里清楚,也明白,可偶尔思念到深处,也会有不那么理智的时候。

容悦坐在秋千上看她的家书,看着看着便轻笑起来:“一张纸上大半都是对你兄长的称颂话,他看了多半要笑得嘴都合不拢……”

然而话还没说完,却见江令桥面对面径直坐在他腿上,揽着他的脖颈便吻了下来。

笺纸飘飘扬扬落在了地上。

容悦被吻得有些发蒙,喘息间哑声问她:“在这儿?你会着凉的……”

江令桥很仔细地想了想,道:“那去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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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第二章了!明天就要完结了!!旋转跳跃转圈!!!

第242章 阳和启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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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天下太平。

李善叶散了相思门,去留随他们,有的入朝为官,有的继续经营铺子酒楼,不愿意走的或是不知道做什么的,则追随他去了魔界。

冯落寒还是悲台的主人,闲来无事时便去罗绮斋看看母亲。今日天气好,秦娆珎和六月陪着初六坐在门前翻花绳,她忍不住浮起一抹笑,走上前仰看天色——

青天渺远,云山澄阔。

她缓缓抬起手,腕间挂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眉开眼笑的骷髅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临行前,江令桥解下这条银骨链郑重其事地放到她手中,嘱咐她要好好照顾自己。

“护法她,过得还好么……”

浅浅的叩问乘着轻风,膛过绪风河,行过街巷,消散在无边无际之处。

“可惜啊可惜,好好的一把灵器,如今怎么只剩下软剑了呢——”

彼时皇城之内,李善叶和官稚仰躺于屋檐,正安闲地晒着太阳。

“有什么好可惜的?元英、槐序和白藏虽然没了,却也护住了阿秋的心脉,称得上是不辱使命。”

官稚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阿秋是四景的主人便罢了,可为什么你可以用四景,容悦可以用四景,偏偏我不行?”

“嗯……”李善叶沉吟片刻,道,“我们也并非得心应手,四景为容悦所用时只能幻化为白藏,而我也只能驱策槐序,只有阿秋能随心所欲地召唤它们……罢了!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终究无福做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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