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266)

作者:芒芒绿绿


她终于是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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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别开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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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归朝的消息自皇城蔓延,很快便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宣政大殿,男子一身缁衣素履,负手立于朝堂最高处,面前是帝位,身下是百官大臣。

这个位置,他终究还是来了。

堂下,百官皆持笏噤声,眼皮之下却都各怀心思,偷偷瞟着这位传闻中的新君。

坊间传言不断,什么说法都有,关于新帝那位神秘的生母,更是众说纷纭,歹毒的、悲情的、凄凉的、精心筹谋的……多到数不胜数。

然而个中事实究竟如何,只有那位不问世事的妇人才最知晓。

对于此事,官稚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自己是在寺庙中呱呱坠地的,自小穿的是百衲衣,吃的是百家饭。寺庙中的僧人都是佛心善面,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到这个山上山下疯跑的泼皮猴,出家人断尘缘,世俗里仅有的疼爱都留给了他。

年幼的时候不谙世事,稚子连什么是父亲都不知道,那时候任谁给他一颗糖,都能哄得他毫无防备地唤人父亲。然而再无忧无虑的孩子也会有孤独的时候,世人的指点把母亲囚禁于狭小的禅房,未成亲而有身孕的女子命运大抵如此,他们甚至从不过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女人在,孩子在,罪证和话柄便齐全了,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起风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条高得耸人的铁索桥上,俯视着群山和缭绕的云雾,听长鹰自耳畔呼啸而过。

直到某一年,他在母亲的禅房里看到了一个珍藏的玉扳指,上面雕琢着繁复的龙纹。

母亲没有隐瞒,无言地将扳指收好,而后跪在神佛前,缓缓告诉了他那个尘封了十年的身世。

也是自那时起,他的心中埋下了对帝王仇恨的种子,随着年岁匆匆过,恨意也越来越清晰。他有父亲,却是个昏庸无能、遭人唾骂的昏君,是他害了母亲一生,她为他生儿育女,到头来却连个名分也没有,只能瑟缩在佛龛之下了此残生。

他也想恨母亲,恨她胆怯懦弱,恨她有口无言,恨她不敢将这二十年来的苦难告诉那个只知贪图享乐的男人。

可是他终究恨不起来,外面的天地容不下她,他比任何一个人明白她的凄凉,通晓她的苦衷,一个是不见天日的过街老鼠,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曾经同床共枕过的男女,早就不复当年的模样了。

他常有意无意地打听着那个男人的消息,怀着鄙夷听完,面无表情地大加讥讽。他看到母亲日日为那个男人祈福祷告,他为她感到不值得,他将所有的不幸全部推到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身上,然后心安理得地责怪他、记恨他。

他早已记不得劝慰过母亲多少回,人生还长,他想让她重新开始,好好为自己活一场,可她终是不愿。

终于有一天,他等来了他的死讯。

可是他没有告诉她,那一夜,他在禅房门口立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也没有推开那扇门的勇气。

某一刻,他似乎理解了母亲内心深处的胆怯。

如今踏足黄金台,有好奇,有厌恶,更多的是不屑和轻蔑,这曾是那个男人待过的地方,如果不是他,母亲也不会一生受累,画地为牢。

对,没错,自己是恨他的,毋庸置疑。

想到这里,官稚忽然仰天大笑,笑了很久很久,直至眼角染上微微的红意,才发觉这笑有些苦,涩得人笑不下去。

他敛起笑意赫然转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满堂官员,目光凛冽。

那是来自君王的凝视,天生赋有血红色的杀意,满朝文武瑟瑟发抖,立时跪倒在地,再不敢直视君威。

然而楚藏没有跪,就在转过身的那一刻,他看见了新帝的脸,瞳孔猛地骤缩了一下。纵然只有过一面之缘,时至今日他却仍然清楚地记得这个人的名字——

官稚。

不可否认,他的眉眼间有先皇的影子。但楚藏很清楚,他绝没有先皇那么好对付。

官稚自然也记得这位故人,目光在楚藏脸上停留须臾,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而后带着笑意缓缓收回目光,转过身走向那个金尊玉贵的宝座,十分不雅地径直躺在了上面。

“龙袍呢?龙袍呢!怎么没人来更衣,老子可是皇帝!”他仰面躺着,不耐烦地大声叫嚣,粗鄙的话语响亮地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上。

这……是什么做派——大臣们皆是一愣,显然被这位不走寻常路的新君骇了一跳。

“各位大人多担待,多担待!”容悦忙笑着转过身来安抚众人,“陛下自小流落民间,行事作风什么的与宫中不同,难免与民同乐些,习惯就好……”

“老子要穿龙袍吃好菜喝好酒睡美人!”话还没说完,身后人又嚷嚷起来,“都杵着干嘛?还不赶快去办!”

容悦的目光一寸寸扫过面色难看的大臣,最后经停在楚藏的脸上,冲他礼貌地讪讪一笑。

楚藏冷笑一声,面色乍看无甚波澜,然而博袖下的手却一点点攥得发紧。

***

今日归宁,为了能多陪陪父亲,夏之秋特意起了个大早,带了好些他爱吃的东西,还有几身新衣裳,行军打仗的人过惯了苦日子,不到实在用不了的时候不会扔,就是不晓得尺寸是否合身,多日不见不知道父亲是胖了还是瘦了。

坐在马车上,夏之秋的心思却不经意落在了旁的地方。

很久没见过江姑娘了,那个叫望秋的宫女是她吗?夏之秋其实并不能确定,但却下意识地想往那个最恰巧的方向思考。她不知道江令桥进宫有什么目的,但觉得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和计划,自己是局外人不该轻易打扰。

路上一颠簸,马车陡然颤了一下,夏之秋忽然想起来容悦也在宫中,或许江姑娘进宫就是为了帮他。想到这儿,她欣然笑了笑——这么一解释便说得通了,江姑娘确实进了宫,既然隐姓埋名便是不想让旁人知晓。楚藏说她曾在贵妃娘娘手下当过差,以江令桥的身手和性情,孟卷舒应该不会曝尸荒野。若有机会相见,须得向她问问埋骨之地,届时好好焚香祭拜。

只是……自己过了这么久才想起容悦在宫中任职,回忆故往,那个人,那个名字似乎离自己很远了,以至于有些淡忘。夏之秋目光流转,抬手撩起车幔,看见大街小巷中人来人往、有说有笑,心中的执念便一点点被化解了——容公子很好,江姑娘也很好,他们都是像风一样自由的人,不受尘世桎梏,可以有说不完的话,这样的人在一起才最合适。

世事皆有定局,有些事再怎样也强求不来,倒不如放手来得痛快。楚藏待她也很好,比任何人都好,她愿意并且向往着和他共度余生。

“小姐,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前室传来灯青的声音,她和白道一同驾车,一路谈笑风生,回头来唤夏之秋时,脸上还带着方才谈天说地的笑意。

夏之秋觉得,这辈子能这样无忧地过也不失为一件佳事。

还没下马车,前来接应的下人就迎上来了,却似乎都不怎么爱说话,只闷头干活,将夏之秋带来的东西一件件拿进府中,就连从前话多讨喜的南荣今日也出奇地沉默。

灯青扶着夏之秋下马车,见到她微微蹙着眉头,忍不住问:“小姐,你怎么了?”

夏之秋这厢才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地小声问道:“南荣他们怎么都不说话?”

闻言,灯青细细打量了下身边人,发现确实都冷着脸,索性拽了南荣的胳膊直言问:“南荣小哥,今日小姐归宁,你们怎么脸上都没什么喜色啊?”

南荣呆滞地看着那只拽着自己的手,忽然抬起头极夸张地冲她咧嘴笑,骇得灯青当即松了手。

“你还是别笑吧……”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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