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逾花期+番外(114)

作者:温景之


“这次算是稳住雁北了,”宋照诗方才送走雁北后也未柳花燃松了一口气,令她没想到的是雁北居然真的把他当做王子对待,而不是任意一个可利用的棋子,交谈起来彬彬有礼,平日里上朝的坏秉性丝毫都未展现,但这也可能是雁北的第一道关卡,为难的事恐怕还在后面等他呢。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许连竹不知道柳花燃的计划遂问:“你要进宫见沈醉?”

柳花燃点头说:“方才和雁北说那话只是糊弄他,没想到他却一口应下了,若不是沈醉对我没有恶意,他和雁北两个人见我,我便不一定招架的住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沈醉这个人虽然疯,但对他没有恶意,就论他伤重未愈还去林子里特意去寻江逾白将他救出来这一事来说,这人便不坏。

“真奇怪,”陈翊想起江逾白在营地时说的那几日的事很是疑惑:“为何沈醉要特意跑去救王爷,为何又不在我们几人面前露面?”

“这个好猜啊,”许连竹打了个响指坐下道:“说不定他是怕烽阳呢?”还真是有可能,臣霜那鬼面具和烽阳的名号另谁听了都心悸,更别提她杀人时那一身杀气,光是和她对立而站就能被吓得腿软。

柳花燃知晓臣霜实力,能一掌将城门打穿本就不是等闲之辈,若沈醉真的是因为怕臣霜而不敢入营地,那臣霜的实力真的太可怖了,也不亏是能被朝廷找了好些年的烽阳大将军,当年雁恒忌惮他的实力未派追兵也是明智的选择,一个强者或许不足为惧,但可怕的是这强者还会用兵。

“当年烽阳将军也教了你许多功夫,怎么就学到了轻功,”柳花燃这言外之意是说许连竹学艺不精。

谁知许连竹却冷笑了一声说:“你当真以为烽阳会教我些有用的东西?我连她师父都不叫,你看我们两个熟吗?”说起这个来倒当真是看不出来许连竹身上有丝毫与臣霜的身法吻合,倒是宁书戮才更像一些。

看着柳花燃深思的眼眸,许连竹便知他肯定想到了,当即拍手道:“你想对了!当年老王爷是拿我当掩护,让烽阳教的宁少爷,那个时候宁少爷都有七岁了,五岁习武内力柔的没有力,特意找来烽阳教的宁少爷。”

虽是猜到了但柳花燃还是有些想不通:“为何从未听宁少爷说过?”

许连竹耸耸肩:“不知道,老王爷的意思我们都不知道。”

当年江谋打的什么算盘,到今日竟没有一个人知道,只知道他肯定是因为什么触及了雁恒的利益所以才被杀的,想到这里柳花燃又是叹了口气。

第一百四十九章 没有时间了

早上见了雁北,下午急报就被递到了江逾白手里。看着探子送来的信件,江逾白郁结的心终于松了些,将信件烧了后说:“花燃骗的雁北欢喜的很,雁北离开大理寺都是笑着走的。”

臣霜身着军装,刚从军营回来要汇报军营情况就听江逾白说了这么一句,她默默点点头未作声,就凭当年柳花燃能把江逾白从死牢里带出来,还在京城躲了那么些时日为她争取救江逾白的事情,她就对柳花燃刮目相看,这么点事柳花燃还是应付的过来的。

可就是她心里的“这么点事”,江逾白从早忧愁到晚,生怕柳花燃出什么事他够不到,还好一切都顺利。若是柳花燃不想认他便不认他吧,想去做什么便由他去做吧。

听臣霜汇报完军营的情况后江逾白便道:“日后不用再与我讲军营的情况了,士兵交给你我放心,”毕竟是和我父亲一起征战四方的人。想起性格温润与世无争的父亲时江逾白便沉默了下来,离京五载,如今重回故地心绪繁杂,曾经种种早已过去,如一场梦一般,可睹物思人,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不知道醉仙楼的酒还好不好喝,”江逾白坐在篝火旁望着天上的月亮。一旁的臣霜也不自觉抬眼看去,眼眸有一丝悲伤不知在想什么。

天渐渐热了起来,树上疯长的枝丫已然绿树成荫,夏季的第一场雨终于冲散了这久久萦绕的热浪,也是这一日柳花燃又感染了风寒。

“咳咳……”柳花燃躺在床上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头,在被子里勾成虾米可却总觉得冷。

大理寺府内的下人忙翻了天,准勒清更是头痛,明明已经叮嘱过他不可着凉,但前一晚还开着窗户睡觉,吹了一晚的冷风,此刻跟他头疼的还有陈翊。

“王爷您回吧,花哥说不想见你,”陈翊说着不忍再看移开了眼,江逾白已经来大理寺找了柳花燃好些次了,可每次都是陈翊把他挡在门外,若是以前他还可以厉声呵斥,但如今二人已不是主仆关系,而在宋照诗的地盘他也不敢太过张狂,避免惹人生疑。

江逾白刚要说什么就见岁鸢端着一碗药匆匆跑过,竟是连他都未发现,见状江逾白慌了好几天的心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陈翊的手问:“花燃是不是生病了?你们怎么不告诉我?”说罢便要强闯进去,可陈翊轴的很,柳花燃的命令他看的比自己都重要,当即硬着头皮挡在江逾白面前说:“花哥说了他不想见你。”

江逾白被气的咬紧了牙,眼看着就要动手了,宋照诗不知从何而来靠在一旁说:“让王爷进去吧。”陈翊与宋照诗不怎么熟,但柳花燃和她熟,自然对这位宋少卿很是尊重,在大理寺内她的话是任谁都要听的。

陈翊迟疑了片刻只好让开了路,江逾白一路小跑进了偏院,站在身后的陈翊看他如此急匆匆的步子只觉心酸。

柳花燃强喝下一碗苦的舌根都带味的药,连脸都扭曲了:“这药怎么这么苦?”

准勒清熟练的拿出一颗糖递给了柳花燃,而柳花燃也自然而然接了过去,可刚一入口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只好又将糖吐了出去,咳嗽了好一阵才勉强平稳下来,柳花燃被这病折磨的没剩多少体力了,靠在床头长叹了口气说:“我这身子这些日子时好时坏,看来是要砸了大巫的招牌了。”

站在身后的岁鸢被他这话说的心里不是滋味,神色更是黯然:“师父都说了,带你回巫族有五成机会能治好你,你却为了那个什么江王不把自己的命当成命,自己都快死了还把别人当个宝,真是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傻。”

这话却把柳花燃说笑了,病态苍白的脸却让人看着欢喜不起来,“他一直都是我的宝啊,”柳花燃说着,另一只手不自觉摩挲着前几日江逾白吻过的手背,好似还留存着那片刻的温存。

准勒清提过几次都被柳花燃回绝了,便也不再提了,他为柳花燃拉了下被子说:“再给我一些时日,你身子的底子虽然不好,但我可以为你稳住内力真气的对撞,还有那蛊虫我最近也有了些眉目,只要再给我些时日,你肯定能活。”

二人相视却一阵无言,准勒清有的是时间,他也从不说没把握的事情,可柳花燃恰恰缺的就是时间,这一年已是过了半年,眼看着他就剩下了半年时间,连岁鸢都为他红了眼,但柳花燃却还是个没事人一样,还把自己当成个健康人,不见得好好照顾自己。

“我没什么遗憾了,”柳花燃说着望向窗外雨后的绿叶,乘不住雨水的叶子终被压的低下了头,他又何尝不是那森森树林里其中一个叶子呢,他可以不向命运低头,不向东琊朝的皇帝低头,他以为自己已在江逾白身边扎根成了一棵大树,为他遮风挡雨,护他一生平安,可如今却发现自己并非神通广大,生老病死,他改变不了,逆天之行他做不到。

“待我死后东琊也会稳定,届时逾白即位,他会是个好皇帝,天下太平是我们共同的祈愿,我也算没白死。”柳花燃话落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湿润起来,屋内无人再说话,准勒清和岁鸢不知该说什么。

岁鸢忍得眼眶通红,即便强压着可开口的话还是有些颤抖:“你不想见见大可汗吗?故乡的草原你还没见过,小时候你带我出去玩夜半才回家,虽然被母亲打的屁股开了花,但那一晚我真的很快乐,你给他带去了快乐,退路,庇护他小半生,那你自己呢。”说着岁鸢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不住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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