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如何弥补前夫(65)
作者:孔天南
她用力磕头,铿锵有力:“只求长兴侯应允!”
亭内万籁无声。
唯有长风猎猎,吹动薛云妙的青丝衣摆。
萧陇蓦然想起许久以前,薛钊曾与他说薛府三个子女中,看似薛润最顽固不化,可实际上,是最小的那个女儿生了一副折不断的傲骨。他却不信,只以为是薛钊夸大,觉得薛云妙这样的年轻人只会对长辈奉命惟谨。
可他错了,错的彻彻底底。
他试图找出一点有支撑力的话去反驳薛云妙,可回想过去二十余年,萧陇也茫然地问自己,他为何不关心萧况逢吗?为何有时,偏偏不敢对上萧况逢的目光?
那样一个孩子,幼时该过的有多坚信,可自己为何……一次也不敢去见他?
萧陇深深闭上眼睛,一股无力感几乎将他笼罩。
“你走吧…”
薛云妙不动,“长兴侯不允,云妙不走。”
“……薛云妙,你带他走吧。”
她错愕抬头,萧陇站在亭边,年迈的背影萧索,声音将将被风声淹没,“分家,我同意了。”
“你们走吧。”
第46章 揉腿
直到走出别院, 薛云妙还是觉得不真切。
“小姐,刚刚也太危险了!”春鸢忍不住抱怨,“万一被碎片扎到眼睛怎么办啊?”
她看着薛云妙脸颊的伤就心惊, 真是只差丝毫就要划到右眼上了, 可偏偏本人还无知无觉, 一点也不在乎的模样。
反而发着呆, 不知在想什么。
薛云妙在想刚刚的长兴侯。他站在日光下时, 明明背影清晰挺拔,却充斥着无奈与落寞, 跟从前印象中寡恩薄义的严父……不太一样。
他对萧况逢,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感?
薛云妙越发想不明白了。
“那个。”
她回过神,李宛童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别扭又不情愿的扁嘴。
“虽然我还是觉得你不值得我家大人付出那么多……”
春鸢瞪眼, 张口就想反驳,被薛云妙轻轻拦下。
李宛童继续道:“不过, 你人还不错。我老早就想离开这过破地方了, 要是没有你还真做不到。所以, 嗯……咳咳!”
他手放到嘴边,清了清嗓子,耳廓一圈泛红,视线飘忽, “……谢谢了。”
春鸢不屑哼声,“就一句谢谢?我家小姐的面子才没这么小!”
“那你要怎样!”
“起码先给我家小姐磕个响头吧。”
李宛童一副“你做梦”的表情。
“好了。”薛云妙叹笑一声, 拦住要吵起来的二人, “先回府吧, 该把这个消息告诉郎君了。”
二人这才怏怏不乐地作罢。
回到府中。
萧况逢还在兵部衙门办公。
李宛童左右坐不住,急着将这好消息传出去, 边就自请了去兵部。薛云妙还算平静,心细地盘算着院中的东西,思索该带走什么。
海棠树必是要带走的。
她很喜欢这棵树。
“等等,你不能进去!”
院外忽的传来闹声,接着一黑影朝薛云妙冲过来,还未到跟前,猛地跪下。春鸢从后面追上来,冲那人气恼大喊,“都说了你不许进去啊!”
薛云妙沉默地望向那人。此人好像是萧玉堂的小厮,可他突然来找自己干什么?
“求薛小姐,救救我家大人吧!”
胡威叩首跪地,砰砰地发出骇人闷响,没两下地面就已沾了血迹。
薛云妙淡声,“你家公子与我何干。”
“公子热病不退,又不肯吃药,口中只一直念着小姐的名字。”胡威不停地请求,“您去看他一眼吧,不然我家公子便要没命了。”
胡威心想,薛云妙和他家公子从前深情厚谊,肯定不会拒绝这点小请求。
可他抬起头,薛云妙目光疏离冷漠,心中咯噔一响。
薛云妙睨视着他:“萧大公子既不想活,那我就祝他一路走好。春鸢,我们回屋。”
胡威愣愣呆在原地,片刻后才有了反应追上去。
“薛小姐——”
春鸢怒斥,“都说了走远点!”
胡威被呵得一抖,脑海浮现起萧玉堂似笑非笑的表情,对于后者的恐惧倾覆般的压过一切。
他照着萧玉堂嘱咐的喊道:“薛小姐,您还记得自己做过的错事吗!”
薛云妙停滞,僵硬地看向他。
“只求见我家公子一面,这件事就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薛云妙没出声。
“小姐……”
“好。”
薛云妙闭了闭眼,应下。
*
萧玉堂的院内宽大,布局精巧细致,随处可见价值千金的摆件,与萧况逢那逼仄的小院天差地别。
薛云妙已经很久没有踏入过这里,记忆已变的陌生,但她也没心思去重温一遍。到了萧玉堂卧房外,胡威推门请她进去,她没动。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
“薛小姐放心吧,下人已经都摒退了,不会有风言传出去的。”
薛云妙没说话,态度很坚决。
胡威不得已进了屋,里面传来含混的谈话。没一会儿,他重新出来,道:“我家公子说,小姐若是不担心那事传出去,就在门外站着好了。”
薛云妙厌恶地拧眉。
她强深吸口气,压住心里翻滚的冲动,让春鸢留守门外照看。
吱呀一声,门缓缓推开。
萧玉堂刚换过药,里面只穿一件锦白单衣,外面披着黛紫色的鹤氅,病恹恹地躺靠在美人椅上。如墨玉般流露淡淡光泽的黑发倾泻垂下,几缕落在胸前,将那张郎艳独绝的脸衬得愈发淡薄。
他微微抬眸,看向刚进屋的女子,轻声喟叹:“你若再不来,我怕要死在这里了。”
“那不是很好吗?”
薛云妙毫不留情道:“你死了,我才能活得好些。”
萧玉堂咯咯轻笑,“云妙也太狠心了。”
说罢,他点了点床边的位置。
“过来。”
薛云妙不耐,“有话快说。”
“药太苦了,你来喂我喝药吧。从前你生病时,我也常去薛家探望,也喂你喝过药。”
萧玉堂回想起以往的点滴,病弱的笑中含着几分暖意。
“我走了。”半点不想再跟他纠缠。
他烧糊涂了吗?现在居然还能说出这些话来?
萧玉堂眼底的笑骤然退去,“你敢走一步,萧况逢就会知道你杀过他——”
话未说完,在她陡然愤怒看过来时,声音又轻下去,亲昵的口吻,道:“你说,他会不会如你憎恨我一般,恨着你?”
“萧玉堂!”她喉间发出低吼,拳头紧紧握住,止不住地颤抖,“你疯了?”
萧玉堂笑而不语。
“他不会信的。你以为谁都和我们一样吗,这种事,说出去只是天方夜谭,谁会相信!”
“那你怕什么。”
那她……在怕什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骤然让薛云妙如破裂的鼓面,士气全无。
“不想他知道就过来,喂我喝一口药就好。”
“……”
薛云妙掐着掌心,走过去。
动作僵硬地拿起药碗,喂到萧玉堂嘴边。汤水很烫,萧玉堂轻轻吹凉了,试探着温度何时,才安心地喝下。
薛云妙维持姿势不动,看向他的眼睛里,几乎没有隐藏半点恨意和杀意。
萧玉堂置若罔闻,安静地将药喝完。
“好苦。”他露出嫌弃的表情,“大夫开的药越发的苦了。不过云妙以前喝的药,也是这样苦吧。”
薛云妙没有回话,想看看他处心积虑找自己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萧玉堂却莫名其妙地提起过去种种,像是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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