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如何弥补前夫(15)

作者:孔天南


这薛润可是一大竞敌,可没想到居然被烧了文章,定是要落榜了。

那一边,萧玉堂来到薛润号房前。

刚想说些安慰的话语,抬眼看到桌上的文章,却蓦然顿住。

一篇字迹浑厚整洁的文章铺陈桌面,纸张略有折过的痕迹。粗略观其内容,密密麻麻近上千字,对仗工整蹙金结绣,绝非一个时辰内能够重新写出来的东西。

萧玉堂眼底晦暗,面上维持着温润,接过薛润递来的卷子,沉步离开。

薛润自是知道萧玉堂在想什么。

他虽不觉得萧玉堂会做手脚,可妹妹既然说了,防人之心便不可无。贡院内监察森严,考试期间学子与考官不能有任何交流来往,这便杜绝了萧玉堂亲自下手的可能。

那就只有两种方法。

一是这号舍原本就有问题,但他仔细检查过,并无异常;所以就只有第二种,学子夹带。要么是通过夹带污蔑他舞弊,要么就是让他不能再答卷。

思来想去下,薛润便作了两篇文章,以备不时之需。

在闻到那熏香时,他眼疾手快将一篇叠好藏于袖中。果不其然,醒来时号房被毁,另一篇文章也焚成了灰烬。

思及此,薛润长长地呼了口气。

幸亏有妹妹提前叮嘱,否则为时已晚,他懊悔莫及。

第一场考试结束后,学子们可暂回休息处小憩。

薛润不敢松懈,顶着精神眯了一会儿就到了第二场考试。有意外在先,再出事端会引来怀疑,这回萧玉堂就算想动手也要收敛几分,薛润得以顺利地结束考试。

最后一场终于开始了。

日复一日,天气回寒转冷。

薛润缩在被褥里,冻得瑟瑟发抖手指皲裂。可只要这一轮后,距离他当官实现抱负的目标便更进一步,哪怕是再严峻的寒冷也值得忍耐。

十年寒窗苦读,薛润从不觉自己付出比其他人少。

纵使出身勋贵,有礼部尚书亲自教导,但君子之名,君子之实,全靠自己争取,与家世背景无关。空有君子风度的皮囊,却无修身治国的心,在他看来比那些朱门酒肉臭的贪官更为可恨。

薛润奋笔疾书,尽抒心中胸臆,不过多时,卷纸便落下字字分明黑白。

但就在准备最后收尾之时,旁边传来噗通一声。

一灰影伏在地面。

薛润停下笔,望向灰影。

那人看不清脸,却见身体僵直不动,就似是死了一般。

他喉咙发紧,焦急地望向四周,想寻求考官帮忙,可这贡院太大,院内仅有十一位考官在,谁也不知何时会有人来。

附近的其他考生都默契地装作没有看见,不敢抬头。

他们十载寒窗才艰难地走到这个地方,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就浪费金榜题名的机会?

不过就是个穷书生,这么多年来科考场上冻死的,被火烧死的人还少吗?只能说是他运气不好,与他们又有何干。

一阵闷响突然打破了死寂。

有考生猛然抬头。

只见萧瑟寒风中,薛润毫不犹豫地走出号舍,将灰衣考生抗到背上。

没有半分迟疑地,将功名利禄抛在了人命之后。

……

拨云见日,风娇日丽。

春闱终于结束时,天色也转晴了起来,众考生纷纷走出大门。

薛云妙早早就同二哥来贡院前等了,眼见着一波又一波人离开,却迟迟没看到薛润的身影,心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哥哥还是出事了怎么办?如果,如果比前世更糟糕了,那她不就帮了倒忙?

薛云妙忧虑地不断徘徊。

“妹妹,你转得我眼睛都疼了。”

薛洄懒散地靠着马车,攒着冷汗的掌心藏在袖子里,“大哥是去考试又不是上战场,难不成还会有危险——哎,来了来了!”

薛润一走近,弟弟妹妹们就慌乱地挤上来。

薛云妙忧心忡忡地拉着他的衣袖,从入贡院到出贡院中发生的事情件件都问了个遍。薛润没遇见过妹妹这副样子,看似面上还能平静地回答,实则僵硬着身躯,心中早已乱成一团。

旁边传来声咳嗽。

薛洄抱着胳膊,“考得还,还行吧?爹爹可就盼着你成榜首了。”

“……嗯。”

薛润垂眸。

“就一个嗯?”

薛洄无语,“走了,回府!”

回府后,薛母张罗着做了一桌饭菜,只等薛钊回来后一家人好好吃顿饭,为刚春闱结束的薛润接风。

但不知为何,今日薛钊下朝格外晚,直至晌午过后才听见门外传来动静。

薛云妙上前去迎接。

可回来的人除了薛钊,还有萧况逢。

“萧大人怎么也来了?”

薛洄小声问她。薛云妙摇摇头,更是不明白。

萧况逢并未进屋,与薛钊说了些什么后站在外面的游廊里,身影居于昏暗下,瞧不清面容。

不知不觉间,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薛钊进屋后瞧见满桌热气腾腾地菜肴,什么话都没说,面色铁青地看向薛润。

薛母察觉出不对劲,走上前,“夫君,有什么话我们回书房……”

“跪下!”

他骤然斥声。

在场人一抖,薛润沉默走到薛钊跟前,抿紧嘴唇,屈膝跪下。

第12章 榜首

“你可知错!”

薛钊顾不得萧况逢还在屋外,面色铁青,“那是科举!于你而言何其重要,可你呢!考生的性命是保住了,可你的前途又有人来偿还?如此悲天悯人,你以后怎么做官!”

薛云妙错愕:“爹,兄长的会试……”

“历来会试中死去的学生何止一二,那是他们的命。可你的好兄长,枉顾自己十年寒窗苦读去救别人。今日圣上得知此事后,口中赞他赤子之心,实际却将第三场成绩废除!”

薛钊恨铁不成钢,“薛居明,你可悔啊。”

薛润挺直脊骨,犹如一节青竹,迎头望向父亲。

“孩儿认为,人命至重,有贵千金。”

“你!”

“父亲明明曾教导过我,圣人当心怀天下,有情有义。”

“可你不是圣人,你爹我也不是!”

薛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儒雅的面容也变得一阵青一阵红。薛母上前安抚着他的情绪,一面叫薛润赶紧和薛钊赔个不是,可薛润的性格也是执拗,俩父子一个比一个骨头硬,谁也不肯服软。

无可奈何下,薛母让薛云妙带着他先回屋去。

“回什么屋!去祠堂,给我跪着去!”

“好好好,你少说些。”

薛母叹一口气,朝薛云妙使了使眼色。

*

到了祠堂前,薛云妙转过身,见自家兄长还是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即便山崩地裂,苦不堪言也从不曾流露出脆弱的神情。

可她知道,兄长是伤心的。

“哥哥,其实我觉得你做的很对。”

薛润眼眸一颤。

“功名利禄确实很重要,但准备科考的苦只有兄长自己知晓,若兄长认为性命大过科举,那便值得的。”薛云妙浅笑着,“爹爹只是一时气恼,等日后回想起来,也会赞叹兄长的所作所为。毕竟这世间才学好的人有很多很多,可真正成就君子风度的却没几个呢,哥哥已是最厉害的了。”

“你……真这么觉得?”

薛云妙道:“我岂会骗哥哥。”

听了薛云妙一番话,薛润的情绪好转许多。换做从前,他是万万想不出妹妹会对自己说这些话的。

“不过,跪还是要跪的,不然爹爹瞧见更生气了。”

薛润乖乖点头。

兄长进了祠堂后,薛云妙回到前厅,听闻爹爹与萧况逢进了书房。

她猜着萧况逢来恐是为了周均和高知明的事,心中好奇,便借着端茶水之由跟了过去。

开门的是萧况逢。

因是刚下朝堂,他还穿着白鹇补青袍官服。虽与萧玉堂打扮相似,但身量太高,反而将闲雅的白鹇鸟衬出猛禽锋利凶狠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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