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如何弥补前夫(115)
作者:孔天南
齐获死后一月有余,萧玉堂顺理成章回到宫中,陛下为其赐名“卫瑜”,字仍是“玉堂”不作改变。但到底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寻常还是唤他“瑜殿下”。皇子在封王之前需在太学听讲,萧玉堂也不例外。宁娇说萧玉堂入太学的第一天,就被其他几位皇子排挤欺负,过得格外凄惨。
她听后神色淡淡,也没觉得高兴。萧玉堂此人不会让自己白白受屈辱,只怕是故意蛰伏谋划着什么,肯定不会是是好事。不过这也让她想起幼年的一桩事。
幼时她在萧府听过一段时间讲学,也是那时起和萧玉堂的关系亲密起来,可为何却一点没有关于萧况逢的记忆呢?
“小姐您忘啦,您小时候高热不断,醒来后就忘了很多事情呢。”春鸢在一旁提醒道。
微愣。是啊,她差点忘了这一桩。
那她和萧况逢或许……从前真的认识呢?
只是还没来得及想起来,另一件事突然将京城的风波再度搅浑。
——陛下病重了。
此事其实也算不得突然,陛下本就沉迷于丹药多年,吃坏身体只是迟早之事。她不信道,也不信丹药能救长生,听闻此消息时心中微微一骇,更多是不安。陛下一旦驾崩,那便意味着帝位之争板上钉钉,萧玉堂势必会如前世一般谋朝篡位将太子拉下殿堂,可他还会同那时使出一样的手段吗?
不敢确定,也无从确认。
再三思忖后,薛云妙决定先探探陛下的情况,宁娇是淑贵妃的侄女,借她的名义进宫一趟是最好的选择。
……
马车内。
宁娇鼓着腮帮子:“我姑母说陛下只是近两日有些病弱,你怎么比我姑母还操心啊?”
“若陛下当真病重,淑贵妃也不会对你直言。”
好像还真是。
“……那你去了就会对你说吗?”
薛云妙笑而不语:“不必说,我只要看就够了。”
宁娇蹙眉。听不懂。
到了淑贵妃的殿内,果然如宁娇所言,淑贵妃对外的说辞完全一致,都是陛下沾染风寒,只字不提丹药之事。宁娇得意地看向薛云妙,昂首挺胸,一副“你看吧我说的没错”的表情,可却瞧见女子凝重的神色。
淑贵妃确实伪装得很好,但她右手凤仙花染红的指甲上,有一小块缺漏。随便瞥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却出了异样,这更说明陛下的情况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前世陛下驾崩之时她记得是深冬,只怕是要提前了……
直到走出大殿,薛云妙都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宁娇:“哎呀别想了,你还不信我姑母的话吗?”
她心想:我要是信了才真的有鬼。
不得不说,有时确实挺羡慕宁娇的性子,至少不必瞻前顾后,可以随心所欲。
“对了,正好进宫我也想去见太子哥哥,他们现在应该在太学,你跟我一起吧?”
反正回去无事,薛云妙点头应下。
去太学的路上,略微昏暗的光影映在曲直暗红的宫墙上,蔓延到皇宫深处。
她一生进宫次数两手可探,可每回进来时都觉得这宫墙红得可怖,就像是用人血堆砌而成,在昏暗里透出歇斯底里的残酷。为了登上高位,多少人踩着亲友的尸骨连头都不肯回,可那个位置就这样重要吗?重要到……可以什么都不要吗?
宁娇拉着她的胳膊嬉嬉笑笑,说了很多东西,她偶尔回应几声。直到下一刻,脚步忽然顿住。
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前面,宁娇皱眉:“怎么是他?”
几丈之外,是一身锦衣玉带的萧玉堂。
“宁小姐。”薛云妙面色异常冷静,“我有些事,你先过去吧。”
“你不会要……”她欲言又止,“那好吧,我等你啊,别聊太久了。”
轻轻嗯声。看着宁娇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随太监走远后,将目光从远去身影收回来,重新抬起对上青年的眼睛。
两人其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日没有见过。萧玉堂隐隐有些变了,沉淀后流露出一股难以掩盖的气势,越来越趋近印象里那位九五之尊的帝王。
也越趋近她最憎恶的模样。
青年率先迈步走近,俊美面容噙着浅笑:“云妙,许久不见。”
薛云妙直直注视他,神情淡声:“殿下没了最大的靠山却还能这般闲适,真是令臣女自愧不如。”
失笑:“你说齐阁老?我确实难过了几日,没想到齐家这么多年的基业竟会一朝垮塌。”像是由衷感叹般,“云妙真是越发厉害了。”
“……只是这样?”
她蹙眉,觉得
哪里不太对劲。
萧玉堂的姿态看起来也未免太过于奇怪了。齐家明明是他登上皇位最大的倚仗,哪怕是城府再深之人也不可能看起来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为什么……他却这么平静?
“没了齐家你就只是一个普通皇子,你难道就不怕吗?”
“怕?”
萧玉堂目光柔情似水:“若你是指死后再也无法与你相见,自然是怕的,毕竟我费了不少心思才来到这里与你相遇,怎能不怕呢。”
为什么……他就这么笃信自己能登基称帝吗?
她喉咙一阵干涩,心里涌起无端的惶恐,似乎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被自己忽略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你与齐家到底……”
“云妙。”萧玉堂嘴角勾起,“我何时说过,齐获与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瞳孔猛然一缩。
青年姿态放松,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应当有前世的很多记忆吧,虽然我不清楚你是从哪里发现了真相,不过看来你知道的很多。那你应该也知道我登基后不久,齐获便死于非命,你以为,是谁做的呢?”
艰涩:“是……你……”
“猜对了,云妙真是聪慧。”
难以置信:“……为什么?你想要的不就是称帝吗?为什么还要…”
“或许从前是吧。”
指尖勾过她胸前的一缕青丝,缠绕在指尖,清冽的声音说起话来格外亲切:“但后来我有更想要的东西了。直到坐上龙椅,我才发现原来我最想要的东西,是那具与萧况逢合葬的尸骨,是你的尸骨。”
“云妙啊,我还有很多很多手段,只要这副身躯尚且活着一日,尚有最后一口气息,就不会让你与萧况逢过上平静的日子。但如果你丢下他,来到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做了。我放过他,放过薛家,甚至连帝位我都不争了,我们离开京城,好不好?”
指尖紧紧缠着黑发,他对上女子充斥恨意的眼眸:“别这样看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嘶哑:“疯子。”
双手紧紧攥住,极力遏制着杀死他的欲望。
“你这些话,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
泪水在强烈的愤怒和杀意下大颗大颗淌落,完全控制不住,纷纷滴落在萧玉堂手背上。烫得他指尖一抖,缠住青丝的手猛然松开。
他短暂地皱起眉头,很快恢复笑容:“你知道的,我舍不得。哪怕是前世我也没有想过杀你不是吗,是你自己喝下了我给萧况逢准备的毒药。”叹息道:“可惜我还给你准备了凤冠,想让你做我唯一的帝后。”
“其实我现在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喝下毒药?萧况逢对你如何我比谁都清楚,可是,你为什么要跟他同归于尽呢?”大抵是真的想不通,青年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困惑。漂亮的瞳目里倒映出薛云妙坚毅的面孔,看她沉默良久,忽然极短地笑了一声。
萧玉堂无来由的心慌了一瞬。
“你笑什么?”
“机关算尽如你,想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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