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沉浸式吃播(51)
作者:弥月织星
一时间谴责批判声四起,乡亭街坊纷纷嫌弃宋辞,数落她的不是,连带站在她一方的钱婆婆和隔壁一家,都陷入了相互对峙的两难处境。
还好早在宋辞刚搬来之时,左邻右舍便听说了有关毁亲离家的一档子事。后又给她帮忙,彼此加深了解,认定了宋辞是个好姑娘,断不会像传言那般不堪。
了解内幕的人当然不会容忍外界的恶意诋毁,但当强征牵扯到了自身利益,大家的心情就变得微妙复杂起来。
这些天除了出摊,宋辞几乎不怎么出门。
即便平素闭门不出,她仍旧听到了许多风言风语,就差被人指着鼻尖的骂。
原本她便是自觉自省的性子,这样一来心中的不安更是无以复加。每次出门对上邻里的视线,哪怕她没有错处,却仍会不自在的四处闪躲。
钱婆婆看了心疼,不止一次的为她出头,关起门来又百般的呵护安慰。
今日她突然提出要搬走,婆婆心里别提有多不是滋味,轻抚着她的背,沧桑的声线拉得轻且长:“没事的小辞,别太担心,总会过去的……”
然而世上事,总是那样阴差阳错事与愿违。
就在那句安慰的话语落尽后,满打满算没超过两天,这清晖镇上偏远角落的小宅院,便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浩荡阵仗。
当日,时辰将要近晌,金轮步步攀升,马上就要登上顶空。
院子里依旧是熟悉的几道身影各自忙碌,唯一清闲的是那十四五岁的素袍少年,微垂下面庞,顺从有礼地替自家主子传话。
宋辞做着手里的活计,时不时温婉地抬头看他一眼,示意自己有在听。另一边在脑中琢磨他口中这位“体贴热心”又“神通广大”的主子,背后的真实势力到底是恒宁侯家的少爷,还是那个不讨人好感的冷傲公子……
想着想着,没等思绪飘远,一阵杂乱众多的脚步声,以及人群议论喧嚷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这群不速之客们显然不想给宋辞他们太多的准备机会,很快便单刀直入地杀到门前,粗鲁莽撞地大力敲响院门。
润弟拦住宋辞,一路小跑着抬起门阀……等推开门一看,不禁有点傻眼。
外面为首的是四个佩刀官兵,门神般杵在眼前,个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
身后十好几个侍从四散围在一顶轿子的旁侧,待车轿停稳,下属谄媚谦卑地上前掀开轿帘,伸出手臂以供轿内人攀搭,恭恭敬敬的将人请了出来。
而轿内人也把排场展现到了淋漓尽致,扬着下巴一脸倨傲,前后依次将那白色官靴底踩踏在地,站稳后双臂向后一甩,拿腔作势地将官服长袖理在身后。
润弟蹙紧眉头:“你哪位啊?要找谁?”
“大胆!”佩刀官兵刷拉一下,将闪着寒光的利刃抵到润弟脖子下方:“见到知县大人,尔等草民还不跪地拜见?”
宋辞听闻此话,不着痕迹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在心里暗叹:“哦,原来这就是那传说中官权相护的狗知县啊!”
她连忙上前拉回润弟,将他从那骇人的刀刃下救回,故作礼待的微笑:“小孩子不懂礼数,冒犯大人了,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宋辞带着人微微退后,余留出空隙,咬着后槽牙将礼数做全,后不卑不亢地站起身。
体型略显肥硕的知县点点头,走上前,因体态的笨拙,动作稍有摇晃,格外滑稽。
他端了几刻架子,任氛围安静了许久,这也是某些上位者施以威压时的惯用手段。
终于,他开口了,油腻而慢条斯理:“宋辞……?”
“正是民女。”
他用手指搓了搓嘴边的胡子,漫不经心:“听说你这个小姑娘,有点本事,在东街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名声也是日益壮大。”
“本官猜想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晓本官今日为何而来吧?”
第34章
宋辞自认为还不算太傻, 更有提早得来的消息在手,她当然明白他此番是为着征地之事而来,且多半不怀好意。
不过, 想要对付他这样的人, 仅仅不傻是没有用的。
凭今日的局面,她越是一上来就将所有事剖个清楚明白,告诉他自己深谙内幕, 对方就越会揪着不放,顺理成章的跟她谈条件。
反之,若是她什么都不懂,单纯傻气, 只说公不说私, 将知县捧得高高的……他才更拿她无可奈何。
“嗯,民女明白。”宋辞打定了主意装傻, 回答的脆落果断:“早听闻知县大人要在咱们镇上建立盐场,造福百姓, 想必此次一定是为了征地的事而来。”
狗官倒没成想她能回答的这样敞亮豁达,以为她是强装淡定,故意坏心眼问道:“那关于这件事, 你是怎样看待的呢?”
宋辞微垂下头, 守礼守矩:“自古军政等要事, 皆由朝廷做主, 民女不懂, 不敢妄下结论。”
知县却笑了:“坊间都传你见闻广博,谈吐非凡……本官也想见识见识, 你但说无妨。”
看样子,今日这见解是非说不可了。
他想逼迫宋辞说出对征地一事的不满, 从而以此为由,堂而皇之的展开进一步的刁难……
宋辞自然不能让他那么轻松的得偿所愿。
“既然大人这么说,那民女便斗胆讲一讲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她深吸口气,缓缓吐出,随即,红唇贝齿轻轻开合:“建立盐场,对朝廷乃至对不相干的百姓来讲,都是莫大的好事。唯独落到我们身上,变为了不可承受之痛。”
“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就像是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一辈复一辈,一茬接一茬。大树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砍掉树,鸟儿便会四散无以为家……”
上句的话音还没落尽,就在知县以为她要讲什么出格言论,正要得逞窃喜之时,她语锋一转:“不过,若建立盐场对朝廷的益处极大,远远超出我们失掉的几间屋房,几亩农田。那么即使我们再苦再难,也不能自私。”
“大家都是识大体通情理的人,等讲通了好处,谁也不会钻死牛角尖。只要见了朝廷征地的文书,并拿到应得的偿款,大伙儿绝不添麻烦,立即想办法搬离。”
宋辞一番言谈说得正义凛然,落落大方,任知县想鸡蛋里挑骨头也无从下手。
只不过,她表面故意这样说,并不代表她心里就认命妥协。
就在方才,那小厮刚传来了新鲜热乎的消息,声称朝廷批了征地是真,要在北境建造盐场也是真……但选择把盐场建立到她当今所在的位置,那简直就是瞎胡闹!
可以说整件事就是章家和狗知县披了个冠冕堂皇的帽子,以真御旨行作假事,吓唬威胁宋辞。
倘若她没有萧公子这个靠山,彻底被恶人蒙蔽住,恐怕真的会因保住邻里街坊的祖宅,向章家妥协。
不幸中的万幸,她有贵人相助,抢先一步将所有事尽收眼底,这才能面不改色的反将知县一军。
知县和章家合起伙儿来逼迫她,而她又何尝不是在逼迫知县?
她知道知县只是空有其表,拾了支鸡毛就想当令箭来瞎咋呼。
其实他不敢真的选址在这里,否则好好一件惠及百姓的益事,叫这么一搅和,不进反退,他肯定会受到上面的问责。
如果这知县还是个头脑清醒的人,断不会傻到为了章家那点蝇头小利,把朝廷的信任搞的鸡飞蛋打……
宋辞深谙双方博弈时的心态,刻意装傻。
她摆明了的告诉知县,你这一套我不害怕,逼急了说搬就搬!这盐场你不在这建也得建!看到时候谁更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