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69)
作者:东边小耳朵
但无妨,小婢女可不会质疑崔舒若的话,她瞠目结舌,极为吃惊,“天呐,那位大将未免太小肚鸡肠了。”
要让崔舒若说,那大将是真的惨,被活活气死不说,后世人听了,还都要说一句心胸狭隘,真可怜,以另类的方式被后人铭记。
听了一脑门趣事的小婢女也从被骂的悲惨心绪里剥离出来了,在得到崔舒若的首肯后,兴致冲冲、满脸笑意的离去。崔舒若看她雀跃的模样,恐怕是火急火燎的要去和相识的小姐妹讲一讲刚从自己这里听到的故事。
看着小婢女年纪小的跳脱模样,崔舒若脸上不由多了三分笑意。
行雪也跟着没再提这档子事。
崔舒若没再让人出府去买,之前这么做无妨,可在起了争执之后还这么做,旁人一听,岂非觉得这事大了?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何况崔舒若自有打算。
不出崔舒若的意料,第二日赵巍衡就找上了她,不仅如此,还带来了一瓮百金的好酒,亲自上门赔罪。
而那日起了冲突的几人都被赵巍衡留在院子外头,只要崔舒若同意,就让那些人站在屋外头,隔着屏风向崔舒若致歉。
旁人不知道崔舒若要那么多酒做什么,所以赵巍衡带来的好酒崔舒若虽然用不上,但也的的确确是很有心意的赔礼了。
她命行雪煮茶汤招待赵巍衡,自己则喝起了清茶。
赵巍衡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的说:“二妹,我今日才听说鲁丘直他们竟然冒犯了你,实在该打!虽不知你昨日要绿蚁酒有何用,但若论美酒,定然还是我手中这一瓮好些,我也命人出府再买了几缸绿蚁酒,权作赔罪。
若是二妹有什么想要的,尽可告知为兄。”
崔舒若听着,茶碗上升的雾气遮盖了她的眉眼,让人瞧不清她在想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她发觉赵巍衡的确如史书中说的那样,十分护短。而且这么久了,也不见赵巍衡主动来招揽自己,这一点让她觉得分外奇怪。
取酒一事,也算契机。
崔舒若挪开茶碗,她的神情真切了些,也漾起笑意,“三哥说笑了,几缸酒而已,摔了便摔了,妹妹怎会计较。”
赵巍衡也知道崔舒若大抵是不会在意的,可知道是一回事,赔礼是另一回事。
他又说了些好话,最后道:“不如我让他们在外头向你赔礼道歉?”
崔舒若摇头,“真的不必,我不介意。但是……”
崔舒若话锋一转,“他们今日在我这闹事并不算什么,可建康贵人多,若是惊到了其他人,恐怕要麻烦了。其实他们未必要跟着三哥一道来建康的,我观他们脾性,或许军中更适合呢?
还能建功立业,不负一身本领。”
她记得那些人,后来就是随着赵巍衡征战沙场才扬名立万的。
不过,在跟着赵巍衡建功立业之前,因为从前在绿林讨日子,多少有些混吝不济,替赵巍衡惹出了不少麻烦。
也就是赵巍衡这样的性子能不嫌麻烦,还百般相护了。
但说起军中事,倒是让赵巍衡想起了什么,他至今尤记得崔舒若的本事,于是主动提起,“不日圣人便要任命定北王为讨虏大元帅,率军北伐,攻打胡人了。
阿耶是并州刺史,并州也靠近北地。我总觉得圣人此次召阿耶进建康,并不只是为了赐婚,恐怕也有让并州出兵襄助的用意。”
赵巍衡越说,眉头皱的越紧。
光是看他的面容,就能知道他恐怕多少有些不情愿。
崔舒若打量着他的神情,“三哥可是不愿阿耶出兵?”
赵巍衡叹了口气,“兴许你觉得我自私自利,但这一回,我怕不能成事。”
“何出此言?”崔舒若问道。
赵巍衡无声的指了指圣人居住的方向,然后道:“那位痴迷丹药,近来喜怒无常,没有定数,怕就怕他朝令夕改。更何况,还派了身边的内侍做监军,一山不容二虎,何况阉人?又兼是多处一同出兵,看似凑了十万大军,但说到底听谁的?谁能服众?最终也只是一盘散沙。
只要胡人里有善离间计的将领,稍一挑拨,再小败一场,大军必然分崩离析。
定北王在建康的这段时日,被世家大族和权贵们捧得太高,怕是已经志得意满,不知分寸了。他虽戎马半身,可骄兵必败。”
赵巍衡说的一件件,皆是有理有据,哪怕他才到建康,也能将一切摸的透彻。
崔舒若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为何赵巍衡后来能成为一位武德充沛,比手下将领还能打的君王,他对兵法对军中的一切天生敏锐,还有很高的政治素养。
崔舒若心里多少清楚他的来意,恐怕不只是为了替外头的人赔礼。
她用素白的玉手执起茶勺,不急不慌地将煮沸的茶汤舀进赵巍衡面前的茶碗,“既然三哥想的如此清楚,为何不亲自和阿耶说,让阿耶想办法推拒?”
谁料赵巍衡又是一摇头,“不成,当日在并州,还以为圣人是为了削弱太子的身份才特意召阿耶进建康,可近来种种迹象,我疑心圣上只怕是听了谗言,多少怀疑阿耶了。
你应该听过那首童谣吧?”
崔舒若点头,声音轻缓的道:“无日德,花终落。照归来,芳华显。”
“圣人只怕是听了什么,觉得与我们赵家有干系。若是推拒,怕是圣人疑心。”赵巍衡道。
崔舒若却笑了,“为什么要直接推拒,不能装病吗?”
赵巍衡迟疑,“可好端端的,突然就病了,岂不是像故意的。再者,寻常人闻圣谕,若是衷心,即便病了,怕也是要硬撑着爬起来的。”
崔舒若用手沾了茶水,在案几上慢慢写了个酒字。
赵巍衡试着回答,“你的意思,可是想让阿耶装成被酒色伤了根本的样子?”
崔舒若摇头,笑眯眯的弯了眼睛,好似纯白无辜的样子,“自己伤了自己,怎么及得上被他人所伤呢。而这人最好是素来与阿耶不合之人,也要是圣人舍不得动手,视之为软肋的。”
“太子!”赵巍衡脱口而出,但旋即摇了摇头,“不可。你应也听过太子骄奢淫逸的名声,他喝酒千杯不醉,想让他因为醉酒失去理智殴打阿耶,压根是不可能的事。”
“若是我能酿出醇香醉人,只需要一壶就能让人神志不清的酒呢?”崔舒若眼睛明亮,笑的狡黠。
赵巍衡可不会质疑崔舒若,他当即举起手里的茶碗,也跟着一笑,“以茶代酒。”
崔舒若换了个茶碗,素手纤纤,同样举杯。
两人达成共识,都露出了微笑。
聪明人之间交流,从不用多费口舌。
而外头的鲁丘直几人嘛,他们还在傻傻站着等,秋老虎日头大,一个个都被晾着晒。
那日殃及被骂的小婢女正巧取东西回来,瞧见几个大汉被罚似的站在日头底下晒得满头大汗十分狼狈的模样,心里头可舒服多了。
又想到二娘子昨日说的阵前对骂,小婢女看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等到小婢女进了院子,没过一会儿,总有三三俩俩的婢女从里头出来,好似是要去做什么,可手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拿,一个个掩嘴笑,交头接耳,看他们像在看猴子。
可要是仔细一瞧吧,人家小婢女可什么都没做,就是经过的时候多瞧了他们这群大老粗几眼,笑得也多些。
不知道怎得,一贯最是厚脸皮的鲁丘直,竟也觉得臊得慌,他摇摇头,觉得一定是自己日头晒多了,脑子有些不清醒。
他和旁边的憨实的李恭闲聊,“你说,三郎君怎么还不出来,难道是二娘子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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