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68)
作者:东边小耳朵
至于溪旁的诸位世家子,并无一人阻止,他们虽觉得怪异,可弹奏的人是崔玉郎,那就必定是有所缘故的,他们只会在他弹奏后,夸赞他的琴技高超,自在随性,堪为我辈楷模。
世人便是如此可笑。
而崔成德将琴曲弹完后,神情黯了黯。他与崔神佑这个妹妹自幼不在一块长大,但一母同胞,总归比其他兄妹亲厚。可他为了在崔氏地位稳固,并不愿拂逆阿耶,任由崔神佑在本家老宅度日。
以他今时今日的名声,想要接回她,并非不可能,可他总想再等等,等到更稳妥的那一日。一来二去,犹豫之下,竟害得她在随州丢了性命。
他怎可能不后悔。
然,悔之晚矣。
崔舒若可不知道崔成德迟来的悔意,即便是知道了怕也不在意,因为原身早就已经死了,说到底崔成德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她等到宴席结束,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用拼音写下来的活字印刷术点上烛火烧了。在建康,世家势大,今日看那些世家贵女们对仙游郡主她们,竟也称不上尊敬,那么活字印刷术绝对不能在建康被献上。
世家靠垄断文字和九品中正制来让满朝官员不得不泰半以上都是他们的人,毕竟现在的书籍传播,仅仅只能靠手抄。自己若是拿出了活字印刷术,书卷便不如往昔珍贵,平民有了闲钱也能买两本。
长此以往,触及到世家利益,怕是不成的。
她即便要献上活字印刷术,也要等到赵巍衡上位,他手腕强硬,又有一干追随者,到时再动摇门阀利益,会比现在有利许多。
但她每日五十功德值的进账还是太少了,若是哪一日她想要乌鸦嘴的对象都是些名留史书,甚至是位高权重的人,只怕就麻烦了。
还是要多做准备。
崔舒若在纸上涂涂写写,最后圈定了一样。
高度白酒。
这东西总不至于触及谁的利益吧,还能帮军中将士消毒伤口。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很多受了刀伤的将士,往往是在治伤的过程中化脓感染而亡。毕竟不能指望古代的兵刃能有多干净,他们虽不至于淬毒,但某些胡人部族,甚至会有在刀刃上涂抹粪便或是污秽之物的行径。
崔舒若既然有了念头,自然要动手去做。她在现代本身就是理科生,母亲又是化学老师,所以她对各类实验很有兴趣,提纯粮食酒其实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在古代器具缺少,想要找到替代品,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她也得多试几遍,怎么也得保证出了成品,才好往上送吧?
崔舒若招来行雪,问她道:“你知道市面上最便宜的酒是哪一种吗?”
行雪不愧是窦夫人拨给她的人,不但擅长照顾人,心思细,就连庶务都十分精通,听说还能算账。
别人听了崔舒若的话,恐怕要迷糊发怔,但行雪丝毫没有惊讶崔舒若为何会突然问这个,而是低眉敛目,谨守本分的答道:“回娘子,应是绿蚁酒。”
崔舒若点头,她没细问,直接叫行雪派人出去买两缸回来。
行雪却道:“二娘子,不必出府买,若您急着要,府里库房定是有的。”
如今的酒水大多度数低,即便是她们这些闺中女子都能将酒当白水饮,否则怎么可能动不动就饮上百上千杯。
所以像绿蚁酒这样价钱便宜的,基本上府里都备了很多。要知道赵巍衡可是结交了许多‘英雄豪杰’的。
崔舒若倒不觉得有什么差,但既然是行雪提出来的,她还是很愿意听从,于是颔首道:“也好,免得来回出府麻烦。”
行雪得了崔舒若的允诺,即时便退出去,命外头候着的小婢女去库房里要酒。
崔舒若横竖没什么事做,便在那等着,可等来等去,也没等到那两大缸酒。
行雪见这时辰,小婢女都能来回两趟了,怎么也不至于这么慢,她请示崔舒若,要不要再派人去催一催。
崔舒若摇头,眉毛微蹙,“罢了,也不着急,再等等,兴许是那小婢女头一回去不大熟悉。”
然而这一等又是两三刻过去了。
小婢女的确是回来了,但却是哭哭啼啼的,眉间还愠怒着。
行雪见了就先斥责,“怎能如此失礼,娘子还在这呢,纵使有天大的事,也不得做这副姿态,你哭哭啼啼的是想咒谁?”
行雪平日里与人为善,待底下的小婢女们很有御下手段,宽柔并济,遇到她们做的不合规矩的时候,从不心软,该斥责就斥责。
然而正是因此,底下的小婢女反而更信服。
即便是挨了骂,也从来没有人会在背后嚼她的舌根。
崔舒若自然也观察到这一点,觉得颇有意思,还时常看行雪是怎么教底下小婢女的。
小婢女被行雪斥责以后,立马擦了眼泪,止了哭声,好似还偷偷朝崔舒若的方向瞥了一眼,十分后怕的模样。
崔舒若没怎么在意,她继续好整以暇的用玉白的手托着半边脸打量。
之间小婢女已经安静下来,说话也清晰有条理了不少,开始述说事情经过。
“婢子奉娘子之命,去库房取酒,正巧三郎君手底下的门客也来取酒。本来库房的管事已经在帮他们打酒了,我一过去,只说是奉二娘子您的命,库房管事当即就要先把酒给您送过来。谁能想到,那几个门客都是粗人,一着急就口出秽语,和管事起了争执。
最后也不知怎么,三个酒缸都被打破了。
婢子本也是想好生说理的,可、可他们怎能把酒都打破了呢,婢子也不依,就吵起来了。可他们、他们骂人太脏了,婢子被骂哭,实在拿他们没办法,只好回来了。”
行雪质疑的问她,“你可有添油加醋?”
小婢女连连摇头,十三四岁的年纪,青涩生嫩,小脸尖尖的,摇起头确实显得很无辜。
行雪暂且信了,转过身看向崔舒若,询问她该怎么办。
崔舒若没有表态,她反问道:“行雪,你说我该怎么办?”
要是一般的婢女,只怕这时候已经义愤填膺,说那些门客没有尊卑,让娘子狠狠责罚他们了。但行雪没有,她神色不惊,脸上没有波澜,而是恪守本分的说:“奴婢不敢僭越,二娘子自有打算。”
崔舒若不由浅笑,没有再问行雪,而是看向那小婢女,询问道:“你可知晓那几个门客的名字?”
小婢女蹙着眉仔细回忆,“婢子依稀记得,似乎有一位姓鲁,他嬉皮笑脸的,骂的最脏。”
她一说姓鲁,崔舒若就想到了一个人,想当初在并州的时候还遇见过,将来更是赵巍衡的左膀右臂,而且运道极好。
崔舒若转眼的功夫,心里便有了成算,她不至于为了两缸酒就为难人。
她温声道:“我知道了。你也别放在心上,酒今日没有,明日派人出府买也是一样的。至于那些人说的话,他们大多粗人出身,在军中骂人也是一门学问。
有时攻打敌人,他们闭门不出,城墙坚厚,将领便会派专门骂战的兵士,羞辱对方的主将,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还常常有声音洪亮壮实的勇士,在阵前对骂的,若是赢了,士气大涨。”
那小婢子不过是齐国公府的家奴,一辈子都在深宅大院里头,哪听说过这些军中轶闻,瞬间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她还以为两军对阵是极严肃的事呢,怎么还要互相对骂,听着不像是打仗,倒像是村里农妇起争执互相骂街,有些滑稽。
崔舒若见状,索性继续道:“不止如此,以往还有大将在阵前被活活骂死的。”
她记得是有,不过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典故了。但这么一说,隐隐觉得好似是晋朝还是齐朝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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