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家的小福妻(5)
作者:豆包
汪淮在宫外虽有府邸,但他很少回去,通常都窝在东厂。特别是冬日寒冷,他更懒得出宫,别说还要通过层层盘查。汪淮放下手中的暖手炉,从衣橱底下拿出一个毛茸茸的暖水袋,唤来小太监申春,待申春为他灌好暖水袋,整个人才懒洋洋地搂着暖水袋躺进被窝里。
这辽东的暖水袋,就是比京城的暖手炉好用。
夜静更深,灯火幽幽。东厂突然乱了起来。远处人声嘈杂,脚步声从远至近。
“主子,可醒了?”连生在门外轻声询问,直至屋中亮起烛火。
“发生什么事了?”汪淮把床上的暖水袋收进衣橱中,从容细致地穿上褐衫皂靴。
“吕柏被内侍抬着回来,怕是要不行了。”连生神色肃穆,对于今夜之事,他也搞不清是局还是扣。
“让平吉联系西厂,制住吕柏的人。”汪淮眉头轻挑,吕柏这毒发的日子怎么会提前这么久。
“是。”
连生应声退下,脸上隐隐浮现兴奋之意,吕柏啊……
东厂正堂亮如白昼。吕柏面如死灰,隐隐透出青白之色。不时还有浓稠如墨的黑色血渍从口鼻之处涌出。汪淮看到此景,隐露嫌恶。
吕柏身边贴身太监见他走近,仿佛遇见救命稻草:“汪千户,督主被人下了毒。”
“我知。”
汪淮撩起褐衫下摆,转身坐上正堂主座。连生走上前,为主子递上热茶。汪淮接过,敛目轻抿。修长手指皙白如玉,骨节分明彷如精雕细琢过的古玩。
那小太监惊惶无措,看到汪淮此刻举动更是满头雾水。
“原来是你。”
吕柏从春凳上挣扎起身,脸上浮现出一个怪异阴狠的笑容。他抬起袖口,擦过脸上鲜血。未净的黑色淤血,配上吕柏此时狰狞面容,好似刚从地府中爬出的恶鬼。
“我道是栽在了何人手上,竟不知原来是你。”话落,吕柏口中又呕出一口黑血。
汪淮放下手中的茶盏,被这一幕恶心得够呛。他自幼喜洁,受不得这场面,实在是,令人膈应。
第11章 第10章吕柏
吕柏见汪淮如此作态,心头又生怒火:“小畜生,没想到你平日里看似温顺,实则是长了满口的利牙。”
自汪淮进到东厂正堂,人就都散了去,如今屋中只有汪淮同连生,吕柏同身边的小太监。吕柏自知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但他自恃谨慎无比,寻常人根本近不得他身,即便是身为东厂千户的汪淮,也没有那个能力能在他身上下毒成功,想到那唯一可能的人选,吕柏眉头紧蹙。
“是谁?”吕柏自知今日绝无逃脱可能,心头怒火渐熄,但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安心离去的答案。
成王败寇,即便今日他身死道消,也得死个明白,不能做那冤死鬼。
汪淮弯腰向前,手肘撑在膝上,清冷眉眼低头看着春凳上的吕柏。神情淡淡,薄唇轻启:“迎荷。”
“不可能!怎……怎会是她?”吕柏双目圆睁,迎荷是慧妃身边一等大宫女,对慧妃绝对忠心,若是迎荷,可是她授意?
吕柏胸中激荡,又是一口黑血喷涌而出。
汪淮看着吕柏面露绝望凄凉之色,心有感慨。谁能想到年逾不惑的吕柏吕提督竟还是个痴情种呢。
汪淮直起身,端坐回椅子上:“不是惠妃,是大皇子。”
迎荷不是对惠妃忠心,而是对大皇子忠心。吕柏近日越发猖狂,出入惠妃寝宫如入无人之境,若大皇子他日继承大宝,这事必为人诟病。
听见汪淮的话,吕柏这将死之人竟然露出一个极为纯真的笑意,不是她授意就好。吕柏捂住胸口,又问:“迎荷不能近我身,你怎么让她做到的?”
汪淮沉默一瞬,而后开口:“珍珠润肌霜。”
惠妃每日沐浴后,都会在全身涂抹上这润肌霜,吕柏与惠妃红鸾帐暖之时,自会中毒。只是汪淮倒是没想到,吕柏毒发之日会提前这么多,吕柏这无根之人,人欲不灭便罢了,居然还这么有性致。
吕柏此时脸色已呈现出金紫之色,频频呼气却无吸气,可他心中自有挂念,就是不肯咽下这口气。
汪淮见状,淡声道:“那毒只有服下才有效,惠妃无碍。”
听见这句话,吕柏眼神才慢慢涣散,临去口中喃喃:“飞鸾,飞鸾。”
他一生残害异己杀人无数,心坚如铁。可纵使如此,他心中仍有一片柔软之地,只为那春日里,他宣旨,她抬头偷看他,娇憨傻笑的女子。
吕柏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痛哭失声,连生上前捂住小太监口鼻,用力一拧,小太监便没了声息。
“剩下的事情,你去处理吧。”
连生应诺。
即便除掉了吕柏,汪淮此时的心情也说不上好,吕柏死得太早,很多事情又需重新筹谋。可笑吕柏一介太监,精明一世,居然死于儿女之情,端是病得不清。想到自己幼时竟被这种人磋磨多年,汪淮内心隐隐升起一丝嫌弃。
摸了摸重新拿出来的暖水袋,睡着前汪淮想着,吕柏这等蠢人,他不死谁死啊。
第12章 第11章媒人
锦葵家厨房的房梁上,挂着几串看着黑黢黢、朴实无华的腊肉,但村里的人都知道这腊肉味道有多好。这熏腊肉还是锦葵阿娘生前制的,整个村子里只她会这门手艺。若不是逢年过节锦葵阿娘会给村里人送些,平日里寻常人是吃不到也买不到的。
锦葵让石头把房梁上那一块色泽均匀、香气诱人,看起来最大最漂亮的腊肉勾了下来。仔仔细细从里到外的收拾了一遍,提着腊肉和两坛子米酒,去找村里的媒婆了。
石头刚过完十五岁生辰,且他情况特殊,少不得要比寻常男子多相看一些人家。提早给媒婆打好招呼,她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站在王婆子家门前的锦葵,有点儿局促。毕竟她自己还是个小姑娘,虽不是给自己找人家相看,但也觉得有几分别扭。可想到石头上辈子,为了救被山石滑坡掩埋的自己,生生挖断十指。后来自己得救,石头却被永远的埋在上京的那条路上……
想起上辈子,锦葵紧了紧手中拴着腊肉的草绳,纤指紧收。为了石头,这点子不自在又算得了什么呢?
“叩叩。”
锦葵把手中的酒坛放到门口,轻轻敲起了王婆子家的大门。
王婆子推门看见一个妙龄小姑娘站在自家门口,心中有几分新奇。待看清来人是锦葵,再想到她家中境况,心中了然,也不由得高看锦葵一眼。为一个痴傻的义兄,能做到这份儿上的姑娘,谁不要说一句难得呢。
“是葵姐儿啊,快进来,快进来。”王婆子热情招呼锦葵,倒是没说什么让小姑娘不自在的话。
“王婆婆。”锦葵性子腼腆害羞,却还是提着东西走了进来。
王婆子看着锦葵手中提着的物件,心里感叹她的不易。小姑娘还没出生爹爹就失踪,如今怕是骨头都凉了。自己跟着娘亲,一个捡来的痴傻义兄,娘仨若是好好过倒也不错,天可怜见的,没成想她娘亲前几年也得病去了。
王婆子想到这,心中生出一丝不忍,语气柔和地问:“是为了石头的事情吧。”
锦葵点点头,对着王婆子说:“王婆婆,您平日帮着留留心,有没有适合石头的女子。不挑什么,只要人品好,能待石头好,就行了。”
若是一般人家想给痴傻汉子说亲,可能真不太容易。不过若是石头……
王婆子想到锦葵阿娘厨艺甚好,当年给别人家帮厨狠赚了一些银钱,而且锦葵祖父当年还是村中先生,一年束脩十分可观。在她们村子,锦葵家绝对算得上是大户了。
王婆子想到这,倒是上下打量了锦葵一眼,又道:“这事儿你找我就对了,石头的事情,我一定给你办得好好的。”
锦葵听见王婆子这么说,心里安慰不少,放下手中的东西,柔声道别。王婆子拉着锦葵不欲收这礼,可锦葵再三坚持,倒也就不再推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