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家的小福妻(283)
作者:豆包
从上京到延中必要经过延北,而辽东距延中不远,她们可以绕过正乱着的延中,去延北等小皇帝。
她想让谢瑖同小太子见上一面,她想让小太子看一眼自己的父皇。
她想让谢瑖见见谢蔚。
小皇帝一心为民,他改善女子生存境况,他能为百姓放下同政敌的争斗,暗中建立扶持互市,只为让边关百姓吃饱穿暖。
这样的人,不该落得这种下场。
“给汪淮去信,说我们在延北等他,我让南藤南星去收拾行李,今日便出发。”
第397章 第396章相见
申春还是第一次在锦葵面上见到这般坚定的面容,他本想说如今旱灾、兵乱接踵而来,外头是近几十年来最为动荡不安的时刻,可这话未曾说出口,申春便知自己规劝无用。
夫人如今是铁了心一定要去延北的。
“夫人……”
南星上前拉着锦葵,她实在是担心如今这世道。
现下乱成这般,实在不适合外出,何况是去延北那般远的地方。
“不必说了,你同南藤还有曾珠去准备细软,多带些粮食,衣物以轻便为主。”
把小太子送到曾珠怀中,锦葵想了想又道:“把马车布置得寒酸些,多备些药物同毒物。”
“南藤同曾珠,盐蛇还有隆图在家,申春丹砂还有南星同我一起上路。我不在家中时,帮我照看好柳爷爷。”
“若村中有人擅闯,杀无赦。”
南藤盐蛇身手不错,隆图力大无穷有他们三人在,锦葵并不担心家中。
“听夫人的话,去收拾东西。”
伸手拉着南星,南藤同她一起去房中收拾细软。
曾珠则去后院拾掇马车去了。
把上头的蜀锦撕扯下来,换成冰窖中包裹冻物的粗麻,锦葵换下了身上的裘皮披风,穿上布袄。
不过两个时辰,锦葵便抱着小太子坐上了外头还散发着腐味的马车。
曾珠心细,马车外头用厚厚的破麻遮挡,而马车里头则挂上了上好的皮子。这般安排,既不显眼,又闻不到味道,且还万分保暖。
这马车原就出自东厂,机关暗格无数,锦葵在里头放了许多防身的东西,连那淬了毒的竹弓和木箭,都一齐带着了。
“夫人,我为您包发。”
南星拿出一块粗布头巾,帮锦葵把那如墨缎般的黑发遮挡起来,又拿出一把匕首放在她怀中。
“阿葵,我们又被人追杀了么?”
小太子木木地看着锦葵,直到锦葵把他搂进怀里,温柔安慰,他那抖着的身子才缓缓放松下来。
“阿葵带福佑去找父皇同母后。”
她会一路护着小太子,让小太子同谢瑖相见的。
这年月还有马出行的人家不愁吃喝,也因着有一匹这般惹眼的马儿,锦葵一路上也遭遇过几次流民的阻拦。
可申春同丹砂下手十分狠厉,也勉强算是有惊无险。
可越接近延中,便越是不太平,随处可见身穿半套甲胄,军不军,民不民之人。
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锦葵看着只觉心中无比悲凉。
怪道都说世间只有人心恶。
“夫人,前头便是延北了,算日子我们再等上三五日,就该遇见圣上同督公他们了。”
锦葵抱着小太子点头,心里颇为紧张。
他们一行人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可按照申春的意思,总该比朝廷大军速度快。锦葵想着,若是汪淮他们还未到,她就带着小太子再往前面迎一迎。
就在锦葵眼见着延北城门近在眼前的时候,一人策马而来。
那人身上穿着的是再普通不过的玄色直裰,可她一见到那人的身影,便忍不住眼眶发红。
不过是几月未见,可怎的就好似已分别许久一般了呢?
策马直奔她马车而去,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娇颜,汪淮浅笑,待下马后,便把人直接抱在怀中。
锦葵把头埋在汪淮颈间,闻着那淡淡的皂角味儿忽然委屈道:“我好想你。”
汪淮轻声哼笑,却没有回答小姑娘的话。
他向来不喜欢说这些,只是搂着人的手却越来越紧。
“我带你去见谢瑖,他状况不太好。”
摸着小姑娘消瘦了不少的脸颊,汪淮的语气颇为冷淡,可唯有锦葵能听出他此时心情颇有些烦躁。
想来他对谢瑖会落得这般下场,也有几分唏嘘。
掀开马车帘,汪淮从马车里一手把小太子拎了出来,递给锦葵后,又单手抱着他的小姑娘翻身上马。
小太子十分惧怕汪淮,倒是老老实实窝在锦葵怀中。
“莫怕,一会儿福佑就会见到你的父皇同母后了,他们很想你。”
圣上御驾亲征不是小事,可朝中众人也知谢瑖此次出行,只怕是等不到回朝了。是以,汪淮要带着圣上同皇后先行,也无人反对。
他们几人脱离了大军队伍,无非也不过是想要让这个少年帝王,完成自己最后一桩心愿罢了。
谁能,谁又敢在这等时候反对?
锦葵被汪淮抱下马,走到那辆明黄色的车辇前,她本想跪拜,却被汪淮直接拉着走上了车辇。
浓重的腐味同血腥味散开,锦葵看着脸色已呈现出金紫之色的谢瑖,心忽然抽痛一下。
“汪夫人。”
谢瑖轻轻张口,面上带着几分戏谑笑容。
说来他同锦葵还颇有几分渊源。
“臣妇见过圣上。”
低头间,锦葵眨出眼中泪,把小太子抱到谢瑖身边,这才退到汪淮身旁。
抱着这个长得同他如出一辙的小娃儿,谢瑖忽而笑出了声:“吾儿甚是可爱。”
第398章 第397章驾崩
小太子眨着眼,看着谢瑖颇有些疑惑,可他听阿葵说带他来见爹爹,便张口问道:“你是我爹爹吗?”
谢瑖轻笑,本想伸手去摸谢蔚那肉呼呼的脸蛋,可手抬到他眼前的时候,看着上头已经呈现腐败之状的指尖,又放了下去。
谢蔚却是伸手抓了上去。
他虽然年幼,可常年奔波,倒是十分会看人眼色,拽着谢瑖的手,谢蔚不解问他:“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接我?别人家都有娘亲和爹爹。”
隐忍的抽泣声从谢瑖身旁传来,岳汝婷抓着谢瑖的手,心中酸疼。
汪淮拉着锦葵下了皇帝车辇,二人走至马车旁沉默了许久。好半晌锦葵才上前挽住汪淮手臂,轻声问:“圣上还有多久时日……”
谢瑖的状态着实不好。
“不知。”
伸手揽过锦葵的腰,汪淮捏了捏小姑娘那明显尖瘦了不少的下巴,淡淡回应。
“出京的时候,用了狠药,如今也不过就是……”
汪淮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车辇之上传来岳汝婷撕心裂肺的哭声,不多时,还带着幼儿独有的稚嫩哭声也响了起来,锦葵本能上前,汪淮却拦住了她。
他皱着眉淡淡开口:“圣上驾崩了。”
把他的小姑娘搂进怀中,汪淮轻叹,摸着她的发无声安慰。
车辇之上的哭声持续了许久,岳汝婷趴在谢瑖怀中,心中悲痛不已。
这个世间待自己最好的人,还是走了。
那个说要给自己遮风挡雨,陪伴她一生一世的少年,在最后这段时日,受尽了苦楚。
她知道他想履行诺言的,但是他太痛苦了。
少年一身傲骨,中了他亲身母亲下的催命毒时,他只是淡淡说了声,朕实在想不通,便再未提及过此事。
剧毒腐蚀他的五脏六腑,他为这江山百姓,为多陪她一段时日,硬是选了用那虎狼猛药来延长自己的寿数。
她看着他日渐消瘦,看着他口吐腐肉,看着他眼中满是留恋,却不得不强忍剧痛,只偶尔在睡梦中流露出几句呓语,轻哼着疼。
她的心宛如刀绞。
这世间最爱她的少年,她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少年郎还是走了。
为谢瑖整理好仪容,岳汝婷抱着谢蔚走下了车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