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女匠师+番外(21)

作者:悟空嚼糖


王葛一听大父声音都变调了,自己立刻也更咽,放下阿荇,跪到大父跟前,眼中含泪,泪中含笑,笑中有坚毅:“大父,孙女回来了。孙女,做到了。”

“做到了,对,做到了!做不到也没啥!大父早知道你能做到!”王翁一时间语无伦次,欣慰的不得了:“阿葛啊,你给咱王家挣脸了,待你二叔回来,咱家要好好吃顿团圆饭!”

贾妪、长房父子都跟着抹泪,尤其小阿荇,嘴唇、下巴抖的跟包子褶似的。

王三郎犯愁的瞅瞅阿父、望望阿母,不知道咋劝是好。

王菽一直倾听着里屋动静,默默拭泪。原来从姊是这样的厉害!争气!原来小女娘只要肯吃苦,学会手艺,就能像儿郎一样给家里挣脸!

很快,里屋又一片笑声,是王葛在讲考试的事,听到她编的一张蒲草席卖了一百个钱时,众人都惊呼,直道“不敢相信”!再听到竹制斗具、升具卖了一百二十个钱时,更掀起沸腾!

王葛这时看向搁在一边的药包、猪脂包,说道:“然后,我揣着那些钱进了县城,给大父抓了五付药,每付药五十个钱。这种药得拿猪脂熬,我就在乡镇又买了二升猪脂,钱就……花光了。”

木头人王三郎终于开口了:“这么贵?!”

几包草药要二百五十个钱!谁不嫌贵?贵到都超出了一家人的认知!但王三郎就这样急赤白脸的嚷出来,王翁能不伤心么?

王葛趁着伙房柴火旺,赶紧去杂物间找出落灰的小陶灶熬药。

王荇将阿父扶回屋,再回来给大父轻轻揉腰。他小小的手掌,轻轻的手劲儿,正适合稍微不得劲就疼痛难忍的腰症。王翁想着,以后分家了,总归是要让长房养老的,伤心就慢慢缓解了。

伙房内。王菽蹲到王葛跟前,才帮着添了一根柴,就被小贾氏蹶了一脚,训道:“伙房就这么大,都挤在这干啥?”

“阿母,我跟从姊学熬药……”

“你又没本事赚钱买药,学这有什么用?你要有孝心,就帮忙烹饭!哭什么哭!一天到晚拉了个哭丧脸,我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早知道生你这么个丧气东西,我就该求女娲娘娘,把你塞回肚子里!还不起开!挡路!”小贾氏出来伙房就闭嘴了,生怕叫阿姑听到。

王菽是老实性子,眼泪汪汪的跟王葛诉苦:“我学会烹食了,可大母只让我种地,有空就练编织。我该听大母的话,还是阿母的?”

王葛哪能不明白大母的意思,俩叔母一个赛一个的懒,上山种地,谁能一天到晚总盯着她俩?还不如让她们一人一天的轮换做饭、挑水、打扫院子,这些都是摆在明处的活,少干一样都不行。

于是她道:“家里的活,不是干这个,就是干那个,干哪个都行。不过晚辈肯定要听长辈吩咐,若是干了活,还让大父大母添堵,不如不干!”

王菽点下头:“我明白的。”

“别哭了。我都回来了,明早开始,还是我烹早食,这样你阿母、三叔母就能少抱怨点。”

“我跟从姊一起!”

“不用。一个人能干的活,何必多搭一人。你踏实种地,隔三差五的跟我学好编织,比啥都强。”王葛把一半猪脂添到药釜里,搅动着。

天越黑,火从灶孔中透出的光越是红艳。可再红,也不如阿母血崩时那渗透床板的颜色刺目!刺心!

小贾氏,姚氏,你们欠我们长房的债……终于该还了!你们长年言语刻薄,挤兑我阿母,讽刺我阿父,让我阿母去世前走的那样不安心!她害怕一儿一女要被其余两房苛待,以致死不瞑目!甚至我阿弟也险些夭折!

欠债……还债,天经地义!今后你们这对恶妇,就等着被亲族渐渐唾弃、离心吧!

第24章 24 泼姚氏

夜里,王荇早早钻进阿姊的被窝。王葛这次离家时间太长,小家伙这是想念的狠了。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想给他仔细讲讲外头的经历,可她太累了,不知不觉声音迷糊,睡着了。

咚……

咚……咚……

梦境黑的可怕,唯有鼓声炸着她的耳膜,每敲一下,余音都回荡好半天。怎么又梦到鼓声了?再世为人,心理承受能力变得这么差?竟然考一回试就做一回噩梦!

“我在做梦,我在做梦。”王葛絮絮叨叨,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还是克制不住害怕,如履薄冰的探路。

咚……咚……

听鼓音,不止一面鼓,一会儿响在左方、一会儿响在前方。

她选择朝前去,走的浑身都冒汗时,终于看到大鼓了。它高高悬空于黑暗,底下连支架都没有。

“咚!”紧挨在她背后骤然响起巨音!这一声太大,似鼓又似雷,她惊悚回头,什么都没有。

忽然!前头的鼓面被撑破,一只手掌探出来,揪住她,要将她揪到鼓内!

一声轻“啊”,她从噩梦中脱离出来。

“阿姊别怕,阿姊别怕哦。”小阿荇竟然没睡,轻拍她的手臂哄她。“阿姊把噩梦说出来,说出来它就不灵了。”

王葛欣慰的笑笑,以前哄他的话,被孩子反过来哄了。“没事儿,阿姊就是梦到驿舍里的老鼠了。”

“哼,我掐腰一站,它们就吓跑了!”

王葛笑死,再说道:“我还梦到一只大蜘蛛。”

“我一脚就能跺死它!”

“可蜘蛛跟水缸一样大哩。”

“那,那咱跑吧。等它饿瘦了咱再回来。”

王葛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笑,夸道:“原来虎头已经这么勇敢了。”

“嗯……可阿姊还是比我勇敢。阿姊,我不喜欢你先勇敢,我想快快长大,我先勇敢。然后,我站在阿姊前头,那样你就能想勇敢就勇敢,不想勇敢也没关系了。”

王葛一怔,阿弟眸子里的清澈水光,是黑夜都挡不住的明亮。

清早,王葛在第一声鸡鸣中起身,王荇也不睡了,倒完阿父的尿盆,赶紧来大屋帮大父母倒尿盆,再到伙房打水洗漱,然后重回大屋,爬到大父床上给他捏背捶腿。

王翁觉得腰疼减轻了,就试着慢慢坐起。

贾妪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虚空拜拜神农炎帝,夸道:“亏了阿葛舍得从县里抓药,贵是贵,可也真管用!”

王翁还是心疼钱:“把钱直接拴我腰上兴许就管用。”

“混说什么呦!”

王荇被大父的打趣逗的直往后仰,小嘴赶趟道:“孙儿以后要挣好多好多钱,全交给大父,大父就再也不腰疼了。”

“哎哟我的乖虎头!”王翁乐的见牙不见眼,精神更好了。

今日轮到姚氏干杂活,她磨磨蹭蹭出来时,柴火气、豆子粥的味道都传满院子了。

二房每次都是王菽先起,姚氏看着王菽端着尿盆经过,阴阳怪气的挑拨道:“阿菽啊,快回去再睡会儿吧,反正你从姊一回来就抢活干,显得咱们一个个跟吃闲饭似的。”

王菽缩肩走了个来回,硬着头皮装听不见。

王葛舀上一瓢水,去茅房那边,倒到阿父的尿盆里,端着咣荡两下,冲姚氏大步走过来。

“哎?你想干什么?”

“泼水!”

“你敢?啊!”姚氏尖叫,被泼个正着。

王葛扬声:“叔母就知道编排瞎话,侄女帮你洗洗嘴!”

“不要脸的贱皮子!我打死你!”姚氏这一身骚,咬牙切齿的去抄笤帚。

贾妪站出来:“再吵吵都滚出去!”

“阿姑!她泼我!”

“早食阿葛不许吃!”

王葛:“是。”

“才罚她……”姚氏刚不服,贾妪已经回屋,把屋门重重阂上。

姚氏怒火中烧,狠狠瞪回王葛。

王葛脸上冰冷:“三叔母要还动手,肯定不是少吃顿饭那么简单了。”

“贱屦子!王葛你就是欠抽欠踩的贱屦子!缺阿母管教的狗东西!早晚得报应!”姚氏喝上再被姑舅训斥,也要破口大骂,撒出这口恶气不可。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