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鸿胪寺卿当即恭顺垂首，接了旨意。

此事虽然不算小，在大齐众臣看来却也不算大，强国自有其风度底气，若和和气气来，那自然来者为臣；若傲慢自大的觊觎，也能一棍子轮死。花了点时间商议之后，朝会又转移其他话题，商议国事政事。

林渊倒是觉得十分有趣。

他还是头一次用大号从别人嘴里听见自己小号的评价……

虽说自己做阿克玛时听过不少有关大齐皇帝“天降大日”，“紫宸星落”的吹嘘，但好歹大号是皇帝，出生起就起点极高，而阿克玛则是从一个小小部落不起眼的小王子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正是天之骄子流与打怪升级流，听闻两者评价的感觉自然便不同了。

下朝之后，林渊有趣探望林燮，奶嬷嬷抱着小小一团孩子去坤宁宫用餐，林炅也在，娇娇地向林渊问好，用膳之时，食不言寝不语，吃过了饭菜，皇后才对林渊道：“陛下，炅儿年纪已大了，臣妾思忖着，是否也要学点甚么了？”

皇后本意正是想叫林炅学习如何治理后宫事物、处理正妻与妾室之间的关系为将来打基础、学习女工女红或一点武术之类的事情。

但是，林渊倒和她思维差了甚远，闻言颔首道：“皇后说得甚是，朕昔日六岁便去了上书房，如今炅儿也七、八岁了罢？明日起你便去上书房学习就是。若有甚么不会的地方，自己去弘文馆问宋参事。”

他温和的目光转向正因两人谈及自己而正襟危坐的林炅，小小的女孩儿双鬟簪珠，脸颊圆圆，鼻尖小巧，天真可爱，眸光亮亮的，语气放缓了许多：“炅儿，好好上课，若你胡闹不听话，朕会叫太傅该如何惩罚便如何惩罚，绝不有丝毫松懈轻忽。你十二岁之后再加上一门锻炼身体的课程，多多努力，莫要叫朕失望。”

“是！父皇！儿臣继承了父皇的血脉，必然叫父皇以儿臣为荣！”

林炅小小胸脯当即一挺，神色认真而期待，她说着，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握住。之前她也是跟着皇后念念书学习的，虽然强度不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她年纪小，现在加油也正是时候。

更何况，林渊的器重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是最有力的鼓舞！

皇后听闻林渊所言，了悟到这是要林炅多学些东西，但……这岂不和皇子的课程一模一样了么？

皇后心中迟疑片刻，望见皇帝理所当然的平静态度，女儿期待兴奋的纯真笑靥，心中微微一叹，咽下了劝解的话语，面上神色柔和，不显分毫，笑盈盈道：“炅儿，你日后便不能像现下这般顽皮了呀。”

“母后放心吧！儿臣晓得。”林炅点头道。

林渊捡着些家务寻常事问了说了，皇后也同样微笑回应，林炅听不太懂他们言谈，带着宫女出门玩耍去了。

皇后谈起近来太后胃口不佳，林渊也知道这点，叹了口气道：“太后她老人家这段日子似是没甚么精神，怏怏的也不爱吃东西？”

“太医已去看过，只说年纪大了，精神不济，胃口不佳，口齿松动……御膳房换了软食，每日里的供奉木炭也小心翼翼，宫女们仔细盯着。臣妾去拜见太后时，母后看着身子骨还算硬朗。”

“皇后辛苦了。”林渊皱了下眉头，“这段日子天气寒凉，母后要甚么就给甚么，朕倒是无妨，先紧着母后是第一位的……”

他说完，叹了口气，苦笑道：“朕也算是亲自送走了一位又一位老臣了，没想到……现下心情依然是不同的。太皇太后倒是身子健朗，母后……”

林渊摇了摇头，住口不谈了。

“太皇太后似乎想着去行宫……”说起太皇太后，皇后便也多讲了两句。

有关太皇太后，林渊倒是心里知道一点，最近太皇太后在和一个俊俏清秀的小内侍不清不楚，不过看对方之前穿越过来时的年龄，也算合情合理了。

而且在这种除了皇帝之外其他男人都没根的地方，太皇太后也是年纪大到根本不可能会怀孕了，林渊看在对方算是有点凄惨的穿越成了老人的份上，如果不是太过分，他基本不会太理睬的。

甚至于，太皇太后和小内侍的事情，林渊也在暗地里帮助他们遮掩。

不然真的闹得太大，有了甚么风言风语，那皇室名誉受损的林渊只好“忍痛”干掉太皇太后和她的小情人，以免后续的麻烦事情了。

“那便去罢，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身子时常也会不大舒服，行宫之中风水不错，人烟稀少，清净又凉爽，还建立着佛堂与道院，也是个养身的好去处。”

林渊不太在意地回答道，太皇太后和他之间没有多少感情，即使是原来的太皇太后，林渊对她也是不在乎更多的。

大概太皇太后是打着去了行宫之后，和她的小内侍更加方便地相处的想法吧。正好，林渊也觉得他们离开之后，自己的遮掩工作也会方便的多。

“朕明日便叫人收拾东西。”

第127章

大齐（二）

宽大的马蹄踏过西戎渐渐开始枯萎的草地, 未曾修剪的厚重鬃毛随风飘扬。这是一支足有二十人的使者团, 在其他使者团内已经称得上阵容豪华。

更让人吃惊的是, 这支队伍身后追随着一支足有五百人的精悍骑兵，全部手持挎刀, 背负弓箭，眼神锐利，衣衫上绣着一头猎鹰, 正是阿克玛麾下最为精锐的“鹰隼”勇士团！

从西戎出发的使者团队的领头人, 正是阿克玛的死忠心腹乌恩奇。使团携带着成堆的珠宝，以及阿克玛亲手写下的一封密信，穿过茫茫的草原, 径直朝大齐与西戎的分界之地——“燕回关”走去。

燕回关的守城士兵很早便注意到了这支堪称庞大危险的队伍，弓箭已搭在弦上, 全军已然戒严，假若那些西戎勇士进入了警戒线之内, 那么这些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发起进攻。

他们心中最坏的事情发展并未发生, 西戎护送的勇士们停在了一千米外，甚至转头开始折返，而那二十人的团队则是继续前进, 进入了警戒线之中。

这么稀少的人数，如此光明正大的态度, 这些守城士兵也不是傻子, 当即知道这必然是有要事的了, 立刻有几个机灵的士兵前去通知此地驻守的武将。等乌恩奇等人抵达了高耸的燕回关大门下, 武将也已然就位。

“你们这些人是做什么来的！”

“回大人，我等乃是西戎阿克玛大酋长的使团，前去进谏当今垂拱帝！”

西戎这边冒出一个眉眼修长文雅，风度翩翩颇，有气度的中年男子，轮廓柔和，正是崭新上任的军师，陈旭陈子|安。他充作翻译一般，先是叽里咕噜地用西戎语给队伍其他人讲述武将的问话，又张口用大齐汉话大声回复了对方。

武将也知道最近有些风言风语说西戎人派来使臣了，因而谨慎地又盘问了数句，严格地审查过这二十人使团的身份，确认了情况正确无误，这才缓缓将沉重的大门打开一条只够一个人侧身进来的缝隙，等他们全进去了，那些西戎骑兵也的确一去不回了，才又打开许多，让他们也把车子拉入。

将车子内装载的东西和车下隐蔽之处细细检查过，又搜查了这二十人身上是否带着甚么武器之类的玩意，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将将把使团完完全全检查完毕。确凿安全无恙，武将这才用自己的印玺给这些人的海关书上叩了印章，让他们继续前进，直到抵达京城。

使团于是继续前进，又过三个月，终于抵达了京都。

这些人被里里外外反反复复彻彻底底不知彻查了多少次，经过一道又一道严苛至极的审查，这才有资格踏入京都招待他国时辰的驿站。

使团休息了一日，第二天便有鸿胪寺卿的属官与他们接洽，告诉他们需要谨慎的礼仪情况之类，在他们花三日时间掌握了这些礼节之后，身材微胖笑容憨厚可掬的鸿胪寺卿这才与几人在庄重的官邸内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