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皇子基建强国(102)
作者:荡青山
连日以来的汤药,在加速恢复记忆的同时,想来也早已彻底破坏了淑妃孱弱的身体,今日这一场刺激,也足以熄灭她心头最后一点求生的火。
她那么聪明,在完全恢复记忆后自然会明白,只有自己死了,楚矜言才能活。
流淌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多,郑玉淑吃痛地皱起眉头,有些不舍地抚摸着怀中儿子隐约现出恐惧的脸。
可她没有任何自救的意思,只是在楚矜言的目光中无措地擦掉那些血,不让鲜红的颜色落到他脸上去。
“娘没有事,”郑玉淑小声说,“言儿,言儿以后要好好的。”
楚矜言的心脏剧烈地疼痛起来。
那么痛,与之相比,蛊毒的折磨一时之间似乎都没有那么强烈了,眼下事情的发展没有一点超出他的计划,可是看到这样的母亲,却让他突然感到真切的害怕。
虽说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但这样重生的过程,也未免太过残忍。
“娘知道你有办法,”郑玉淑俯下/身,她柔软的发丝落在楚矜言的脸上肩上,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轻道,“想办法逃吧,离开这个皇宫,随便去哪里都好。”
“娘的言儿,要自由快乐地……过完这一生。”
楚矜言的睫毛微微颤抖,一滴泪从上方落下来,跌在他的脸颊上。
郑玉淑的语气柔和,根本不像个濒死的人,倒像只是在与儿子闲话家常,她总是温柔决绝,在生死关头时也是一样。
说完那些话,她也未再抬头看一眼,便像睡着了那样合上眼睛,悄无声息地倒下去。
“……”楚矜言双目充血,终于挣扎出嘶哑的声音,“母亲——!”
景元帝猛地闭上眼睛。
他身后一向深沉镇定的安诚如也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蹲下来虚虚将二指放在郑玉淑鼻端之下,手指也有微微的颤。
楚矜言身上如入骨髓的疼痛缓缓平息了下来,可他好像感觉不到一样,努力伸出手,像要把软倒在地的母亲抱进怀里。
但方才的折磨几乎消耗了他全部的力气,他触到郑玉淑温柔恬静的脸,指尖冷冰冰的。
安诚如硬着头皮跪下来:“陛下……”
景元帝睁开眼,有那么一会儿好像在发愣,他侧颊浮现出清晰的咬痕,决然地摆了摆手。
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对朕说。
皇帝莫名地纠结于这件小事,他原本以为,淑妃临去之前,恨意也好,爱意也罢,她如此惨烈地与自己相诀,定然会含泪涕泣,说些回忆往昔,或愿不再相见之类的气话。
可是没有,从恢复记忆起,那女人竟就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就好像她生命中最后重要的事情里,一点都没有他存在的痕迹。
景元帝咬得自己牙根都疼。
她怎么能这样!
她怎么敢这样!
皇帝只觉得心中好像空了一块,他对郑玉淑的感情在经年的消磨中已变得过于复杂,爱意和恨意纠缠,一直到这最后,甚至都没有分出胜负。
这让他怎么能接受,在这最后一刻,他在郑玉淑眼中反倒成了无关紧要的人!
楚矜言一脸空白地拥抱着闭着双眼的女人,好像无知无觉之间,泪水从他眼中不断地落出来。
他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这样哭过。
他知道是假的,如今所有人一言一行都是他筹谋好的计策,可当一切真的在眼前发生的时候,带来的冲击性却不可谓不强。
和从游戏系统中窥见的“未来”不同,这一切那么真实,那么痛苦,就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打碎一切可能的侥幸。
楚矜言垂下头,将目光埋进母亲的怀里,哭出了声。
景元帝在后面长久地注视了一会儿那母子二人,终于还是没有急着做什么,带着安城如退了出去。
皇帝起驾回宫,瑞郡王府门前的热闹逐渐散了,没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不久之后,垂眉低眼的下人们开始鱼贯而出,将白布与素白的灯笼挂在门扉上。
几个逗留此处的闲汉对视一眼,都埋头匆匆走了。
而在王府重重深院之中,楚矜言却早已安排好一切,他在大厅中负手而立,已净过面,只是眼尾仍是有些发红,腰间绕上了纯白。
裴几道匆匆进门,在几位称得上位高权重的官员和掌事之间目不斜视,半跪下来。
“公子,夫人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好。”
楚矜言徐徐眨眼,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
“皇帝回宫了吗?”
一个武士打扮的汉子抱拳回道:“已传谕夜宿永安宫。”
楚矜言点头:“开始行动吧。”
*
郑玉淑醒来时,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她甚至都没有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惊讶,只是在旁边李嬷嬷激动的注视下微微一笑。
也许源自于对儿子毫无保留的信任,也许只是母子连心。
她几乎在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夫人,”李嬷嬷泣不成声,“您可算是醒了。”
郑玉淑看着她,轻声问:“我们离开京城了吗?”
李嬷嬷擦着眼泪点头:“可算是,可算是——咱们已近河东了,夫人。”
“往哪儿去?”
“往江南去。”
“不错,”郑玉淑笑道,“这个季节,江南的花儿开得正美。”
她能感觉到马车的晃动,感觉到外面和煦的风,李嬷嬷注意到郑玉淑的视线,打起了车帘,一片竹叶顺风飘了进来,她顿了顿,有些不安地看向自己伺候了许久的女人。
郑玉淑神色淡淡,将那片叶子拈起,丢进车窗外的风里。
十八年前,她曾与情郎站在苍翠竹林之中,竹叶飘落在肩上,她凝望着他的眼睛,红了耳尖,动也不敢动。
十八年后,她终于离开,竹叶掉了,掉了也就掉了。
第84章 男主的刺客
夜深人静之中, 有几道黑影绕过皇宫密布的眼线监视,越过宫墙。
他们目标明确,往皇帝寝殿永安宫而去。
这一路上出乎意料的顺利, 这些夜行客显然熟悉宫中换防的规律, 对路线也烂熟于心,便像是几只灵巧的猫, 隐没在黑暗里。
进入永安宫时,像是为首那人一把抓住了属下的肩膀。
“小心些!”
那小年轻的眼睛在黑暗中仍显得很亮:“我真是不明白公子, 有这样的好机会, 直接杀了狗皇帝不就是了。”
首领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嘴巴。”
小年轻撇撇嘴, 乖乖竖起手指在蒙面的黑巾上一划。
他是不理解那些什么家国天下的大道理,他只知道,狗皇帝做的那些事死不足惜。
但是, 反正谋略什么的有公子和掌事们操心,他只听从命令就是了。
“都小心着点,”首领环视身后的几个手下,“我们这一路虽顺利, 可皇帝身边还有不少武艺高强的暗卫保护,那里实在神秘,连我们的人也渗透不进去。”
这些都是出发前叮嘱过的话, 几人点点头,在黑暗中架起防备的姿态。
永安宫的灯已经熄了,景元不是个会挑灯批阅奏折的皇帝, 尤其今日心烦意乱, 连宠妃美姬也并不想招幸, 早早便歇下了。
可他还没有睡着,皇帝在床上躺着, 比自己从前能够预料的更加烦躁。
他甚至稍微有点后悔了,其实,淑妃也并非不能活着,换个方面想,她甚至是牵制楚矜言的绝佳筹码。
皇帝又翻了个身,在心底安慰自己没有做错。
不管怎样,淑妃活着都是不稳定因素,这明明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这时候,帘幕外冷清的月光突然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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