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皇子基建强国(100)
作者:荡青山
第82章 男主工具人
第二天早上阳光明媚。
即使在春日, 这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天气,楚矜言推开房门的时候,甚至因为过于明亮的日光而不觉闭了闭眼。
他好像很久没有像这样沐浴在阳光里, 耳边听到虫鸣鸟叫, 鼻端是幽暗的花香,阳光暖暖地晒在脸上, 像一双温柔的手。
这样看来,不用去上早朝也是很好的事, 不用再操心朝堂里的那些纷纷扰扰, 更是再好不过的事。
二皇子被抓走时的阵势无声无息, 回家时却多少有些浩浩荡荡。
毕竟是皇帝亲至,景元帝既答应了前去看望,便有心示恩, 他作为皇帝,总不可能去趟儿子的府邸都要藏头露尾。
明黄色的龙辇一直开进朱红色的大门里,瑞郡王府虽地处僻静,可毕竟还是在大街上, 探头探脑的贵胄家丁混在看热闹的百姓里,不知又籍此滋生出多少让老大人们看不透的流言。
楚矜言是被人搀扶下轿的。
他状极虚弱地靠在那宫里的小太监身上,等在院里的裴几道一眼看见, 双目圆睁,忙不迭将自家公子抢了过来,还不忘瞪那小太监一眼。
真是作孽, 公子自从那苦寒之地回来, 今日才将身子养好一点, 怎的几日不见,便又作践到这个地步!
楚矜言背着手, 于众人目光所不及之处,在裴几道的手心上缓缓画了几笔。
圣驾亲临,自然早已有人通报府中,瑞郡王府的下人仆从早全都集中在前院,只除了李嬷嬷仍在后面照料同时病倒的郑玉淑。
景元帝环视一圈,看上去有些不满。
“你母妃呢?”
“母亲身体实在孱弱,”楚矜言连忙道,“不敢劳您大驾,还请陛下移步花厅,自当——”
他的话却没有说完,内院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言儿!你脸色怎的这般差,快让为娘看看,莫不是又受了风寒?”
连景元帝都一起循声望去,郑玉淑的脚步却快得惊人,转眼便已来到楚矜言身边,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满面担忧,却看都没看旁边的皇帝一眼。
景元帝:“咳。”
他猛然间想起,上一次见到他的淑妃,似乎已经是——在冷宫之前的那一次了。
那次,他由着正受宠的颜妃与楚知行去闹,让他们取郑玉淑的血为皇后做药。
不知怎的,皇帝心中突然一痛。
他那时几乎都已经忘记了曾经的“淑妃”,也忘记了那个养在冷宫的野种,可楚矜言居然敢与他视为继承人的大儿子执剑相对,真是没有规矩。
可心里虽然是这样告诉自己的,景元帝的目光不禁扫向一边的楚矜言,却又想到,那时这个孩子虽然也身体不好,可武艺着实高强,别说如眼下一般病弱,甚至若不是顾忌身份,简直能将他精心培养的大皇子压着打。
他那时却只能感觉到被欺骗的恼怒,又及看到状若疯魔的淑妃,心中更是不喜……
现在的淑妃,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当年的样子了。
皇帝心中又是怀念,可想到当年的事,便又是恼愤不堪,心中一时焦躁得很,恨不得再次拂袖而去。
可到底也是当年曾爱过的女人,他想起太医所说郑玉淑命不久矣的话,又想到楚矜言的苦苦哀求,还是冷着脸站在那里。
“母亲,我没事。”
楚矜言咳了两声,安抚地拍拍郑玉淑的手背。
把皇帝晾在前院自然不敬,景元帝今日竟难得耐心,或许是想起几分昔年的情分,或许是觉得淑妃人之将死,被楚矜言之前三言两语勾起的、对她过去的好的怀念亦占了上风,他没有计较郑玉淑对自己的无视,反倒纡尊降贵地去了花厅。
郡王府中一时十分忙碌起来。
楚矜言性喜清静,回京也还不久,因此府里除了那些不知被那些错综复杂的势力安排进来的下人外,便没再添置其他仆役。
可即使如此,以郡王府的规制,单是负责照顾郑玉淑的,也有各司其职的婢女十六人,另配两个掌事嬷嬷,由李嬷嬷统管。
就更别说按理该配在他自己身边的使女小厮了。
这些人都为圣驾到来忙得团团转,而花厅之中,为给贵人们留下相谈的空间,反倒只留了安公公与李嬷嬷在侧,连楚矜言贴身的裴几道都被留在了外面。
景元帝呷了一口茶。
“这茶不错,”他随口道,“口感倒有几分熟悉,安诚如,永安宫中也有备这种茶叶吗?”
安诚如连忙躬身:“陛下,永安宫这月上的是新采的碧螺春,陛下若喜欢,奴才便让尚膳司改改,只不知二殿下是何处得来的上品?”
楚矜言:“不过是些江南西道的麻姑茶,不甚名贵,想是上不得宫中台面的。”
“江南西道,”皇上闭目想想,看不出喜怒,“朕说怎的有些熟悉,是章之瑜家乡的好茶吧?”
楚矜言犹豫了一下:“确从章太傅处讨来,陛下若喜欢,臣——”
“不必了,”景元帝放下茶碗,“朕自知你们亲近。”
楚矜言闭了口,他身边的郑玉淑却突然狠狠瞪了景元帝一眼。
“你阴阳怪气的作甚,不过是几片茶叶,怎的也要与太傅吃醋吗?”
楚矜言:“……”
景元帝:“……”
楚矜言似乎大惊失色,连忙跪倒:“陛下恕罪,母亲近日实在神思不属,并非有意冒犯,她也该到歇息的时间了——李嬷嬷,快带夫人回房去。”
皇帝却摆了摆手,止住他们的动作,看上去竟也没怎么生气。
“大早上的,怎么便又该休息,朕并非不知她的境况。在你们眼里,朕便是如此心胸狭小之人吗?”
李嬷嬷犹豫地罢了手,只小声提醒道:“公子,夫人是该吃药了。”
楚矜言咬了下牙,微微摇头,李嬷嬷欲言又止,却只得暗暗叹一口气,又站回后面去。
景元帝没听见这话,他今日少见的平和,甚至又仔细瞧了郑玉淑几眼。
“淑妃看着很是精神,中气也足,倒有几分当年的样子。”
这话确实不错,郑玉淑的记忆也不知定格到了何时,她好像游离于这世间之外,说了刚才那些话,就又只是坐在楚矜言身边,神态放松,东张西望的,楚矜言顿了一下,用一只手拉住她,她便饶有兴致地把玩起儿子手腕上的红绳来。
景元帝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段红绳,那还是当年他们初初相爱时,自己送出的定情信物。
对……楚矜言是一直戴着这东西的。
皇帝按按眉心,心中升起几分慨叹。
眼看着气氛缓和下来,竟生出几分荒谬的其乐融融,皇帝又与楚矜言不痛不痒地谈论了几句朝政。
他还是有心用这个“儿子”的,楚矜言的出身虽让他如鲠在喉,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皇帝不得不认识到,如今大周内忧外患之下,他很难找到一个更得用的臣子。
楚矜言也表现得一向知机,眼下又被那暗卫的药所控制,连投珠阁也已上交,想来已经翻不出什么水花了。
可这样祥和的气氛,却突然间被打破了。
郑玉淑手指拨弄着儿子腕上的红绳,不期然看到红绳之下,白净的手腕上还突兀地横了一条乌青的线。
她的脸色突然变了,猛地站了起来,甚至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这是什么!?”
楚矜言似乎吓了一跳,连忙试图安抚:“只是不小心磕碰到了,母亲莫怕。”
可郑玉淑锐利地看着他,眼神清明,完全不像是个神智有缺之人。
“这是皇室控制暗卫的蛊毒!”
楚矜言脸色也变了,他几乎是求助地看向景元帝,却见皇帝方才面上的平和消失无踪,可不待他再说什么,郑玉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子挣脱他的手,竟要拽向皇帝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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