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年方八岁(科举)(49)

作者:王廿七

林长济怒问:“周兆平疯了不成?要将我儿带到哪儿去?!”

周璠夫妇面面相觑,说不出所以然来,急忙命人寻找。他家本是占理的,好端端怎么把人家孩子虏跑了。

婆娑树影遮蔽了一大一小两个身躯,暗淡的月色下,林砚目光灼灼直视周璠,异于寻常孩子般的镇定从容。

“姑父,若非这些日子,侄儿想起一些过去的事,还不会往那处去想。”林砚道。

“你……你想起了什么?”周兆平双目血红,每一根汗毛都在瑟缩。

林砚浅笑:“姑父的癖好确实独具一格,那年我六岁,您抱着我……”

“别说了!”周兆平低低地嘶吼,握紧他的双肩:“谁叫你说这些话的?你爹,还是你二叔三叔?”

“重要吗?”林砚面色平静道:“姑父,我们对你的为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想带姑母回家。”

周兆平蹲在原地,因过分紧张而干呕起来,呕了许久只吐出一些苦涩的汁水,他喘了几口气,站起来:“好好,好!跟我来!”

林砚跟他来到内院,小厮守在门外,拦住他们:“二爷,您不能带外男进内院。”

周兆平揪着林砚的小臂吼那小厮:“你睁开狗眼看看这是外男吗?毛都没长齐呢!”

小厮还要说话,被周兆平推去一边:“滚开!”

世家子弟谈吐得宜,下人们极少见周兆平这般出口成脏,忙是派人去前院禀报,二爷怕是受了什么刺激,不太好。

说话间,周兆平已带着林砚来到柴房,发了疯似的命人开门,仆妇们不敢擅专,瑟瑟跪在地上,他急了眼,用膀子朝门上撞去。破败腐朽的柴房门纹丝未动,周兆平怎么撞上去的,怎么弹了回来。

林砚叹道:“姑父,平素要注意身体呀。”

未等周兆平再度发怒,林砚拼尽全力踹了上去。

一脚,两脚,三脚。

“砰”的一声,锁鼻断裂,门扇大开,林毓秀缩在角落一堆干枯柴草之上,脸色惨白,晚风灌进柴房,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容貌依旧,只那双好看的杏眼不再流转,黯淡无光。

“姑母!”林砚扑上去,握住她冰凉的手,上下仔细的看,发现她颈部有几个青紫色的指痕,想必是周兆平掐的。

林毓秀见到林砚,抚摸他的脸颊,簌簌落下泪来。

“姑母,别怕,我们回家。”林砚扶着毓秀起身。

周兆平站在门边怔怔望着,林毓秀看也不看,与之擦身而过。

林砚回头对他说:“写好和离书,明日一起去官府备案,否则……”

林家人见姐姐如此失魂落魄,已无心与周家人分辨,林荣礼一甩衣袖道:“我们走。”

林长世背起毓秀,不容分说便往外走。周家下人看向周璠夫妇,未得命令不敢阻拦,便放他们离开了。

孟姨娘见到毓秀,哭道:“二奶奶,您怎么样?!”

林毓秀空摇着头,目光呆滞,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众人看向那姓孟的姨娘,她这才抹去眼泪道:“是我太冲动连累了二奶奶。二奶奶这两日胃疼,昨天郎中开了药,今天才好些,傍晚的时候,二爷和二奶奶不知在房里说了什么,我煎好药送去,正看见二爷在掐二奶奶的脖子!”

林毓秀握住了孟姨娘的手。

她这后宅主母当的着实讽刺,进门多年没有子嗣,婆家前后脚抬进两个姨娘来,在外人看来,子嗣大于天,正室夫人无所出,就纳妾生子抱给正室养,本是常理之中的,可问题在于这周兆平与常人不同,就算纳十个百个妾也没用——他几乎不能人道。

头一位姨娘因为肚子不见动静,被人灌汤药滋补,大小偏方吃了不少,身子不受补,加之积郁成疾,没几年便香消玉殒了。

同是女人,林毓秀怎能不生恻隐之心,费尽周折才保住了孟姨娘。孟姨娘也是聪明人,对主家和子嗣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只一心侍奉好林毓秀。

她们本想着,日子就这样糊涂着过下去罢,谁知婆母的脑子突然灵光了,四处延请名医为周兆平诊治、滋补,用药都是补肾益气壮阳之流,几副药汤灌下去,周兆平性情大变,非但不见效,还愈发暴躁易怒,起初还遵守夫妻之礼不敢碰林毓秀,只敢拿孟姨娘出气。

直到近日,林毓秀在书房中发现一个信封,里头夹着张淡淡香气的花笺,身为妻子,她从不翻看丈夫的信件,可这封信笺隐隐让她生出不祥的预感,鬼使神差的打开了。

一笔清隽秀美的小楷映入眼帘: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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