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今日死无葬身之地(70)
越枝在赵佗身后,听了这话,当即舒了一口气,将手腕上赵佗的手推开,侧身一步站了出来,笑容甜甜:“我是越枝。”
胥循瞧见越枝,先是一愣,继而也笑起来,点了点头,“小阿妹刚跟我说了,说是越裳侯的女儿来了墟市,正巧我今天过来,硬是拉着我过来,让我一定要来见你一面。本来就打算会去见你,只是今天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准备。”
“何必带什么东西?我在龙川孤单,有九真部搬过来陪我,我才该带着礼去见你。九真侯什么时候来龙川?”
胥循说:“阿爸在岁末夜来,岁末夜整个九真部会正式搬过来,那日会有篝火,请你来看!”
越枝眼睛霎时一亮,“当真!”
胥循笑意暖如春日阳,郑重点头:“当真!”
一来一往,便熟识得如同挚友亲朋,赵佗只听着不说话,瞧着两人脸上的笑容,唇角微动,整个人都阴阴沉沉。
越枝似感觉到不对劲,想起赵佗还在,偏头看了一眼他。一张臭脸。越枝心头一紧,哎呀,光顾着开心,忘了自己是越族,两个越族在秦人的地盘上聊得欢快,若她是赵佗,只怕要提刀杀人。
“胥伯,这是龙川县令,秦国赵佗。”
胥循没再行礼,只看向赵佗,轻轻颔首:“久闻赵县令大名,九真部迁徙至龙川,能安居乐业,胥循得多谢赵县令。”
赵佗声音冷冷:“胥伯客气。”
胥循的目光移开,重新回到越枝的脸上,“你我都是越族,算下来是兄弟姐妹辈分的,直接叫我阿循吧,赵县令是秦人才称呼我叫胥伯的,难不成你还想我叫你越伯?”
公侯伯子男,南越曾经臣服周朝,在中原已经废弃的五等爵位,却是在南越尚且得到保留,一族之长成为侯,族长之子称为伯,越裳侯、九真侯,胥循自然是胥伯,但越木没有儿子,越枝已经算是出嫁,自然没有人称她一声越伯。
越枝噗嗤笑出声:“我倒是想当越伯,指不定有一天,还能我领兵呢!”
胥循也笑,正要开玩笑回应,却听见旁边赵佗冷冷一哼:“就你,连刺我一刀都能刺偏,贻笑大方。”
越枝愣住,瞪着赵佗,只气得牙根痛痒。
曾经越枝与赵佗的婚事如何,如今南越各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胥循自然知道,赵佗说得那一刀,正是赵佗与越枝的新婚之夜,越枝刺伤赵佗的那一刀。
胥循垂下眼去,开口,却是问:“阿枝,你如今住在哪里?”
越枝咬牙切齿:“不远,离九真部的地盘,隔着一个龙川县府罢了。等到岁末夜,你但凡遣人来喊我,我片刻就能过去玩,中途过去顺路还能报告一声赵县令,免得他疑心九真和越裳勾结造反。”
磨牙声嘶嘶,赵佗沉着气,面色越发不好看。
周遭的人都倒吸气,不敢说话,除了屠竹与那个秦兵,此刻无人见过从前越枝是如何跟赵佗相处的。冷面阎王,鬼神一般的赵佗,谁敢在他跟前放肆,越枝这样说话,无疑给老虎拔须一般,叫人人都替她提心吊胆。
胥循似乎丝毫察觉不到**味,笑声朗朗:“阿枝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九真部不擅长刀兵,你又在这里形单影只的,要造反的话,你用镰刀,会比用匕首准一些无?”
第36章
用镰刀造反, 会比用匕首准一些无?
越枝听着这话,先是一愣,接着却是捧腹大笑起来。这话说的, 要是越枝单听着, 把前言后语都省去, 或许还会以为, 这九真部的胥循是跟他一样,从两千多年之后穿越而来的。
听听这话, 农村包围城市。多么红,多么专,多么社会主义,多么……新农村。
一旁的赵佗却是冷眼看着胥循,越枝有心情, 能被两三句话逗得哈哈大笑,赵佗可不会。胥循的话在他脑中一个字一个字地回放, 一分一分地被重新咀嚼。
形单影只?只重农事?三两句看似玩笑,却托着九真部的底,将越族的诚心明明白白地放到台面上,晒稻谷一般晾晒给赵佗看。可只是证明诚心吗?那倒未必。他问越枝的住处, 有心无心, 却已经直接将龙川县的布局摸清楚。
赵佗眯着眼睛看着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越族人,心中沉沉,称不上半分愉悦,尽是阴霾。
他目光不善, 没有丝毫收敛, 可胥循仿佛没有丝毫感知,跟越枝说笑着, 忽地又提起一句:“我刚来,正要去看看九真的屋舍搭建得怎么样,龙川的地形毕竟跟九真从前的领地不同,族里的匠人新设计了房舍样式,我得先去看看。”
“是吗?新房舍?”
越枝眼睛一亮,犹豫片刻,还是将请求说出口:“阮氏兄弟同我说,九真从前靠近番禺,是依着河岸定居的,想来跟越裳背着山住不同,等新居建成,还请你带我去逛一逛,跟我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