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崖第十年(115)
于是说道:“西岳传信来了。”
桑惊秋果然看过来:“他何时来?”
时遇:“他如今在京城,赶过来需要些时日,不过他说,不想替我治病。”
桑惊秋嘴角一抽。
时遇:“其实未必要麻烦西岳,我的身体没那样差,不一定就如大夫所言。”
可桑惊秋分明听时近舟说,天底下能治好他们掌门的唯有几人,除了西岳之外,其他神医不是早已归隐就是另有效忠之人,且时遇身份特殊,真正能信赖的的,也只有西岳。
按西岳的性子,必然不会置时遇不顾,如今这样,不过是因为自己失踪的那十年。
他道:“我写信给他。”
时遇摇头:“他没亲眼见到你,即使你写,他也会疑心是有人假冒。”
桑惊秋皱眉。
“不用理会。”时遇很平淡地说着,“顺其自然。”
桑惊秋:“我留下,等西岳过来,当面与他解释。”
时遇微怔,仿佛很吃惊:“当真?”
桑惊秋点头,即便没有时遇这事,他也该给朋友一个交待。
有弟子送来茶水,桑惊秋低头倒茶,没留意对面之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两人喝了一壶茶,就准备各自回屋。
站起身的瞬间,桑惊秋忽然晃了一下,紧接着腹中一凉,冷冰冰的疼痛感席卷而来。
时遇注意到了,立即问:“怎么了?”
桑惊秋摇头,示意无事。
可时遇分明瞧见他脸上的痛楚,虽只是极短一瞬,但他应该不会看错。
“我有点累,先去睡会。”桑惊秋说着就要走。
时遇忽然抬手。
桑惊秋后退一步,冷淡道:“别碰我。”
他避如蛇蝎一般地往旁边移开,飞快消失在拱门后。
时遇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掌心,片刻之后,缓缓握紧。
暴雨后的烈日,天气越见闷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水汽,潮湿黏腻。
他不由昂首,看向遮天蔽日的银杏。
入目一片碧绿,有种清爽的凉意。
可时遇心中烦闷并未减少半分,反而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另一种不太好的情绪,像是不安,但又不全然是。
他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桑惊秋方才躲开的模样,简直视他如毒蛇……
“掌门。”
时遇放下手,种种情绪刹那沉底,消失的一丝不剩。
时近舟快步走来:“掌门要的东西都备好了,大夫已在书房等候,就等您过去。”
时遇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时近舟就准备退下,他们掌门不爱看人在他跟前晃悠,通常时候,他禀完正事就走,从不多说其他。
“等等。”时遇忽然喊他。
时近舟立即站定。
时遇转过身,问:“你与他熟悉?”
时近舟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掌门指的是桑惊秋,便摇头:“只在秦家见过那一回,这次是第2回 。”
时遇:“你的朋友如何?”
时近舟:“从云?他很崇拜桑大哥,其他的,我并不清楚。”
时遇略一沉默,道:“请你朋友来此做客。”
时近舟愣住:“??”
“你去请,或者以我的名义发请柬。”时遇再次望向银杏,“天亮之前,把人带来。”
时遇安排这一切,桑惊秋毫不知情,体内毒素发作,他足足运功一整夜,才勉强压制下去。
但身体明显虚弱不少,随着发作频率越来越高,每次压制需要时间越来越久,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就像现在,明明是酷暑盛夏,他却觉得全身寒意涔涔,恨不得把自己裹进棉被再烤上火。
只是这样做,太过引人注目了,桑惊秋只得缩在被子里,直到没那么冷,可以正常出门了才爬起来。
此时,天也大亮了。
小厮给他送来早饭,并告诉他掌门有事出去了,请他不要着急。
桑惊秋觉得莫名其妙,时遇那么大一个人,武艺高强,出一趟门,有什么着急的?再说,与他又有什么相关?
不过以他的性情,不会当面说这种话让人为难,就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吃完早饭,觉得身体还有些冰凉,便想晒一晒太阳,可这样的天气,晒太阳实在不合时宜,便准备出去走一走。
到大门口,被人拦住,对方朝他行礼,恭敬地问,他要去哪?
桑惊秋:“我出去走走。”
对方立即道:“小的这就找人陪您……”
桑惊秋:“只是走一走,不必这样麻烦。”
对方目露为难:“最近不太安生,还是找个人陪着您好一些。”
桑惊秋瞧他:“是你们掌门的意思?”
对方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桑惊秋眼神微凉,站了一会,道:“天气太热,我不出去了,就在宅子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