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似有恶疾(232)
“我想,我只有下辈子再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擦亮眼睛,再也不嫁给你这样的人了。”祁韵抹了抹眼睛,把眼睛抹得红通通的。
“我直到死之前,才这么想的。”他道,“因为直到死之前,你都没有来救我。”
这一句话,彻底击垮了乔鹤年。
他像是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祁韵是多么爱他,才意识到自己彻底错过了这份真心。
祁韵怪的不是他当时选择了账本,而是怪他直到他死之前都没有去救他。
他一个不会水的人,在冷冰冰的江水中挣扎、下沉的时候,该是多么恐惧?在他沉入黑漆漆的江底,最后也没等到人来救时,是多么绝望?
他一直在恳求祁韵再给他一次机会,却没想到,祁韵已给过了。
在黑漆漆的江水中给过了。
只要乔鹤年在他将死的前一刻把他救上来,他都会愿意继续跟他过下去。
可是乔鹤年没有救他。
那个傻得一塌糊涂的祁韵,就这样死在江底了。
所以现在的祁韵,绝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因为他连命都已经给过了,乔鹤年都没有珍惜,他还有什么能给的呢?
乔鹤年像掉进了冰窟窿,浑身都冷了,只有眼眶变得通红。
祁韵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半晌,道:“你没有输给松年,是你自己亲手结束了我们的感情。”
乔鹤年慌忙抬起头:“阿韵,不、不,你听我解释,那时候我想去救你的,但我突然就昏过去了,从那一天开始,直到正月初一,我才醒过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我可能是有什么病,我也不敢告诉别人,我只告诉你,这是真的……”
可祁韵只是冷淡地看着他,像看一个说谎成性的混蛋。
乔鹤年看着他这样的眼神,心都寒了,只重复着:“我说的真的是真的,我对天发誓是真的,我不会再骗你了……”
祁韵闭了闭眼:“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有意义的,阿韵,我当时不是不想去救你,我真的失去了意识,根本不知道那中间发生了什么。”乔鹤年费力地挪过来,慌张地拉着他的裙摆,“那时候船上还有很多人,我可以把他们叫过来作证,我那时确实昏了过去……”
祁韵低头看着他:“是么,偏偏在要救我的时候昏了过去?”
乔鹤年:“……”
祁韵叹了一口气:“不说这些了。乔鹤年,你知道的,我很胆小、很优柔寡断,很怕做什么大决定,但凡我还有一丝和你过下去的可能,我都不会闹得这么难看。”
“所以,我敢在你爹娘面前闹得这么厉害,敢把我和松年的事都捅出来,敢逼他们,敢逼你,就是下定决心,一辈子都不会回乔家了。”祁韵将自己的裙摆一点一点从他手中扯出来,“要不是死过一次,我真没法下这个决心。”
听到他说“死过一次”,乔鹤年的手一抖,松开了。
那轻纱做的柔软裙摆,就这样,倏然从他手中滑走了。
就像他没握住的那份真心一样,轻飘飘地拂过他的手掌,毫不留恋地飘走了。
这时,前院终于传来动静,是林星儿的抱怨。
“你们可真够蛮横无理的,你们家大少爷翻墙进了我们铺子的后院崴了脚,那是他活该,我没报官就不错了,收你们钱不是理所应当吗?谁知道他有没有把我们的围墙踩坏,就算没踩坏墙,坏了我们当家郎君的清誉,你们也要赔呀!”
阿影:“你骂够了没有?钱早就给你了,你非得在外面骂那么久,要是耽搁了我家少爷治腿,我也要叫你赔钱!”
林星儿嗤笑一声:“你放心罢,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家少爷命肯定大着呢。”
两人吵着嘴进院,看见院里的景象,登时闭了嘴。
祁韵倒没什么,虽然披着长发,但衣着整洁,神情也早就恢复了平静。只是乔鹤年现在凄惨的模样就和平日大不相同了 坐在地上,可能还爬了几步,衣衫凌乱满身是灰,脸上肿得老高,浮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眼角的泪还没擦干。
第148章 □□波
阿影愣住了, 林星儿反应倒快,目不斜视走向祁韵:“郎君,没事罢?”
阿影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快步过去,想扶起乔鹤年:“大少爷,您摔伤了?”
他的手刚伸到一半, 乔鹤年一言不发,自己握住崴了的脚,咔嚓一声, 掰正了。
阿影:“……”
祁韵:“……”
林星儿嗤笑一声:“乔少东家,既然你自己能把脚接上, 在这儿跟我们当家郎君拉拉扯扯做什么呢?”
他又“噢”了一声:“也对,乔少东家这种生意人,最会拿捏人心了,看准了我们郎君心软, 就演一出苦肉计。您可真豁得出面子呀,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