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68)

作者:四腔心

但盛鸿祯何其了解他,眼神落在某处,故意拖长了嗓音道:“是吗?”

宽大的圆领衣袖无风自动,仿佛迎合他,适时传来稚嫩的叫声。

贺牗脸色渐红,暗道这小灰毛忒不配合了些。

既然被发现了,再也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也没有精挑细选的机会。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盛鸿祯就见贺牗自衣袖中捞出个似鸟又似鸭的小东西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扭捏到一定程度便不觉得有什么了,贺牗嘴巴利索了不少。

“盛相,您在我眼中便如是。”

盛鸿祯一时无言,捏起他手里的东西左看右看,脸上没有半分喜色,最后很是狐疑问:“我在你眼中就是只灰毛鸭?”

贺牗:“……”

瞧瞧这人,再也没有比这更扫兴的事了。

相比其他人,刑部的压力大了不少,小皇帝给他们的期限实在不长,这几日从上到下都要加班加点的查案。

不大的房间里满是器具,仵作以帕子遮住口鼻,小心翼翼查看尸体的鼻腔和指甲,最后对站在一边审视的刑部侍郎摇头。

“鼻腔和指甲中都无泥沙,应是死后被人抛尸悯河,伪造投河自尽假象。”

杜介掏出一方手帕捂住口鼻上前仔细端详,“怎么死的知道吗?”

“大人请看。”

被端上前的深色小碟子里有几粒粉末,也不知是如何被清理出来的。

“此乃死者鼻腔深部近喉处取出的迷药,只需少许,足以迷晕岚烟这般女子。悯河流速缓慢,且又因死者是死后被抛入河内,鼻腔前部药粉已经融入水中,深处的却得以保存。”

说着,仵作又微微抬起尸体头部,慢慢拨开湿漉漉的发丝,但见泡的发白的头皮上有个红点。

杜介拧眉,神色凝重。他在刑部时间不短,见过的案子数都数不清,尸体也看了不少。对于尸体头皮上的红点自然能猜出几分。

“是细针?”

仵作点头,“凶手狡猾,从头上下手,借以发丝掩盖。小人一开始也百思不得其解,仔细查看多遍才发现。”

话已至此,岚烟死时的情景也大概能被推理出来。应是被人自背后捂住口鼻晕厥,复被细针从头皮插入颅脑死亡,最后抛尸河中。

杀死木法沙的人已经断定是岚烟,观她房中散落的珠宝,想来也知道被人利用,欲携家当跑路,终究还是被灭口罢了。

杜介闭目沉思,对候在外面的人吩咐,“查!花舫近一月的人来人往都要查的一清二楚。”

“一月?这……会不会太久了些?”

手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木法沙可是近几日才来京城,真要查一月,累也累死了。

杜介冷笑,“陛下给的期限可不多,不想掉脑袋就快去查。”

此事不简单,背后之人一定是早有谋划,仅仅几日或许根本不够。

第44章 同谋

灰毛鸭丑归丑,盛鸿祯却还是坦然收下,只是脸色终归奇怪了些。

玉喜一路念叨这贺大人怎得如此不会做事,送什么不好,偏要送这个蠢物,且脾气大,微微伸个手指头,那灰毛鸭就伸着脖子要叨,颇有出门干架的姿态。

盛鸿祯脱了官服搭在屏风上,见玉喜蹲在院子里同灰毛鸭置气念叨,很是头疼道:“是鹤。”

“啊?”玉喜一懵神,冷不丁被叨了一口,疼的他猛的抽回手,再三端详也看不出这蠢物是鹤。不过家主见多识广,总不会错的。

玉喜闭上嘴巴喂饱了灰毛鸭,又端了盏茶递给主人家,见他捧着茶盏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贺儆言突然送礼做什么……”

杯中茶沫漂浮,橙黄色的茶水映着他几根散落在耳边的发丝。

可这回偏是他犯了迷糊,玉喜清醒起来,突然道:“想来家主生辰便是今日。”

闻言,盛鸿祯微愣,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生辰。他入京近二十年,期间风波不断,效忠的第一个君王都做黄土一抔,官场沉浮,渐渐地连自己的许多事都浑不在意,生辰更是不会记起。

他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自己第一任妻子,李氏。只是时间太久,也只记得模糊的轮廓。

李氏是家中做主替他指的婚,待他进士及第后,便在父母见证下拜堂成亲。

印象中,李氏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常年穿着简单纹样的纯色褙子,柔柔弱弱的给他送汤羹。盛鸿祯与她没有育得一儿半女,只因本就身子骨柔弱的李氏随他入京,适应不得京城水土,大多时间都抱恙,不出两年便去了。

若说起李氏,盛鸿祯并无微词。她体贴入微,知礼节,甚至知诗书。他也认为自己对李氏算得一位好丈夫。

李氏是在秋季没的,她卧在床上,手中紧握着绣着鸳鸯的素色手帕,苍白着脸咳的人心慌,却执拗地要开口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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