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妘(22)
她不禁觉得自己有一些过火了,想将当下的心境拉回来一些:“你有哪里看不懂吗?”
少年抬头,迷茫的眸子看过来,看着有些傻。
她没忍住轻笑了声。
少年脸红了个彻底,别开头,手不自觉不停折磨自己的头发,小声道歉:“抱歉,是我太笨了。”
婉妘将笑意抿回去,轻声道:“我并非是嘲笑你。”
季听雪没敢看她,仍旧是扭着脖子,看向别处,问:“那你是在笑什么?”
“嗯……”她顿了顿,“只是觉得你方才的眼神有些像……像矮鹿。”
“啊?”季听雪转过头,愣愣看她,更像是傻狍子了。
她笑着摇头,连声道:“没什么没什么……”
不是那种礼节性的笑容,而是发自真心的笑,眼睛都笑弯了,脸也因为憋笑红了。
季听雪的脑子哪儿还能转得过来,噢了两声,盯着棋盘,哪儿哪儿都是乱的。
“该你了。”婉妘落下棋子,笑着催。她有点儿笑得停不了了,又骤然说话,接着就被自个儿给笑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季听雪急忙起身端水来递给她,叮嘱一声:“慢些。”
跟前的人瑟缩一下,他才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她的背上,正在轻轻拍打。
他慌忙收回手,背在身后,握成了拳:“我……”
婉妘只是缩了一下,并没有躲,捧着那杯水,小口小口地抿:“多谢。”
季听雪轻轻应了一声,坐回自己的位置。
又开始沉默了,好像无话可说了,但似乎也没有那样不自在。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哒哒声,婉妘自然而然开口:“小公爷,你输了。”
“啊?”季听雪呆呆抬头,耳根也红了,“我……我没看出来……”
婉妘笑着,手指指着棋盘:“你看,我若是落在这里,你落在这儿,然后我落在你后面,那你便被围住了。”
季听雪挠了挠头,问:“那若我落在这儿呢?”
“那我便落在这儿。”婉妘跟上白棋。
不需她说,季听雪立即反应过来,恍然一声:“是的,我输了。”
“再来一局?”她抬眸,温柔似水的眼中多了几分狡黠。
季听雪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抓住了膝盖,垂着眸,小声道:“再来一局你也是赢我,不如你来教教我?”
婉妘抿着唇笑:“好,那我教你。”
季听雪抬眸,笑着与她对视。
太阳慢慢西移,门外枫树的影子渐渐拉长,树影摇曳在窗里,映在棋盘上。
门外徐拯来看过一回,没忍心打扰。
直至日渐黄昏,是不得不去提醒了,他才进门,敲了敲门框,低声提醒:“天色不早了。”
凑在一起的两人这才回过神,往后一仰,各自分开。
婉妘起身,季听雪也跟着起身。
“今日叨扰许久,多谢二哥哥招待。”婉妘微微行礼。
徐拯道:“不必如此多礼,我已吩咐人去套马车了,你侍女应当也在前面等着了,你快些去吧,莫要再耽搁了。若是回去晚了,姑母又要怪。”
“好,那我先走了。”婉妘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
季听雪正在和徐拯挤眉弄眼,一见她回头,慌乱正色起来,磕磕巴巴半晌不知该如何说。
徐拯无奈摇了摇头:“他是想问你,下次还有机会和你探讨棋术吗?”
婉妘收回目光,微微点头:“若是有机会,小公爷可来寻我。”
“好、好……”季听雪看她一眼,自知嘴角快咧到耳根去了,急忙垂下头,“我不便送你出门,你……路上多注意……”
“好。”她应了一声,脸红着,迈着小步子逃一般地走了。
季听雪追上去,一路追到垂花门,停下来,远远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小巷尽头。
“好了,你也赶快走,我这儿可是借你一天了,我看你看得都快烦死了。”
瞬间,什么心思也没了。
季听雪走回来,一脸不满看着他:“你坑我两回了。”
他笑了笑,没有答话。
若不是他从中调和,怎能看出他那个妹妹对这厮是有意的?也就这呆子脑子有毛病瞧不出来。瞧不出来也好,就这样吧,不能再往下去了。
“我已帮过你一次,以后不许来烦我了。”他道。
季听雪抬头看了看天:“再说吧。”
徐拯一脸无语:“我真是求你了,去祸害别人吧。”
“那不是只有你和她有这层关系。”季听雪拍了拍屁股,翻上院墙,“行了,小爷走了,你放心吧,你这辈子肯定稳稳妥妥的,不会出任何事。”
他从徐家翻出去时,婉妘的马车也到了崔府。
她刚从马车下来,老夫人院里的侍女便迎了过来:“娘子,老夫人请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