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害怕+番外(90)

作者:咸鱼爱吃鱼

穿堂风徐徐而过,吹的白宁深胳膊有些凉意,他就在这凉风下拨开萧愿右手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露出一个绣工极好的锦囊来。

白宁深打开,里面别无其他,只是有两缕头发,一白一黑,以红线相缚,纠葛在一起,难舍难分。

正如他们的命运一般。

他闭了闭眼,一滴泪就这么打在纠缠的发间,他放回萧愿手中,随着丧队出城。

偌大的皇城,除白宁深,竟无一人为他送葬。

白宁深跟着冥车,再度踏出困了自己多年的京城,前往萧愿的陵寝,只是这一进,就再也没有出来。

他在等毒药发作的那须臾时光,握紧了萧愿和他手中的锦囊。

生不能同衾,那便只能求一个死而同穴。

白宁深到最后也没有找到那几枚跟了自己多年的铜钱,零零散散的,一个接一个不知去处,那原是萧愿某一年送自己的新春贺礼。

在白宁深死后,江南那处周珣十分熟悉的江边,曾诓过他钱的那老翁忽然放下了酒壶,望着天上一闪而过的流星,叹了口气:“诸星陨落,终归是一场劫数。”

隐隐的,脖颈的不知多少年的疤又开始疼了,他叮呤咣啷的提着酒壶,唱着不成调的还魂曲,划着渡船至河中,这才一躺,半睁着浑浊的眼,大醉一场。

第四十六章 珣者,美玉也

周珣拢了拢外套,抬脚踏进前往观台寺的高铁。

路途遥远,他怔愣的看着外面一晃而过的树木与仿若袖珍的房子,心中蓦地升起一丝恍惚之感,就好像,其实所有经历过的这一切都是一场醒不来的大梦,那些痛苦、欢乐、付出,也就这么而去,没留下什么痕迹。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不知不觉间斜倚着窗子睡了过去。

在平稳的行进中,他罕见的做了一场冗长的梦,梦到了许久不曾回忆过,久到以为自己都快忘却的往事。

那时他还小,应当不过五六岁。

那是周珣第一次见到贺萱。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小经历的不同,他比同岁的孩子要早熟许多。

他顶着一身青紫的痕迹和淤伤给贺萱端了杯茶,在对方眼神放到自己身上时又欲盖弥彰般拉了拉袖子,遮住那些不可言说的家丑。

熟料贺萱直接拉过来他的手,心疼的看了看,当即质问谢云湘:“那个人渣打的?”

谢云湘没有说话,那一刻,她的眼神有些躲闪,而周珣只是下意识的看向她。

贺萱也一眼就看出了异状,不可置信道:“你打的?云湘,你疯了?”

后来怎么样了呢?

哦对,后来贺萱把他带走了一段时间,在贺家的那段时光,是他在未来十多年中最平稳的日子。

至少他不用被逼着学那些晦涩难懂的技巧理论,不用动辄招致一顿打骂,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吃自己喜欢的饭。

往后很久,周珣都在想,若是贺萱是他的母亲,那该是怎样畅快明媚的一生。

周珣只记得很小的一件事,他不过是下台阶时不小心踩空,自最后几阶台阶摔了下来,膝盖破了一整块皮。

他其实很能忍痛的,但当时看到从厨房匆忙赶来满脸关心与心疼的贺萱时,他忽然就不想忍了,于是放任自己痛哭出声。

若是放到谢云湘身上,必然少不了一顿责骂,但贺萱没有,贺萱将他抱起来,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当即把他带去了医院。

一路上,他都紧紧攥着贺萱的衣角,埋头在她怀中,鼻尖还是她从厨房里带出来的油烟味,混杂着好闻香水味道与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并不惹人讨厌。

于是,在医院中,他看着贺萱低头认真查看自己已经包扎好的腿时,第一次体会到了旁人不掺杂一丝杂质的关心。

贺萱抬头,认真同他道:“伤着了要说,知道没?”

周珣点头,他在那一天学会了疼时毫无顾忌的放声痛哭。

但最终还是没能拗过谢云湘,他因着不幸的血缘,永远无法脱离周家,永远无法脱离谢云湘。

那几年的谢云湘脾气实在太差了,他日日与书本艺术混在一起,他没办法出去,因为开门需要面部识别,但为了防止他们乱跑,周治评并没有录入他们俩的面部信息。

所以他们两个都是被生生折断了翅膀的囚鸟。

偌大装潢精致的别墅其实是一处出不去的牢笼。

但贺萱自那次来过后,似乎是出于担心他,便常来陪他,每到这种时候,周治评会收敛一些,谢云湘能够缓口气,连带着他也好过起来。

于是后来他日日于牢笼中远望,只求贺姨能多来看看他。

可惜这般略微有些盼头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