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害怕+番外(89)
只等着周珣醒来后给他安排个心理咨询和疏导一条龙服务。
所以当周珣悠悠转醒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导致他一度怀疑自己还在做梦,当场就拢好被子再度闭上了眼睛,放平稳呼吸。
众人:“……”
谢云湘轻缓的喊了一声:“阿珣……”
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
不是做梦?
他抬眼,眸光划过众人落在谢云湘上,问她:“为什么要拦我?”
按照贺姨与萧以谙的经验,他应当也是能回去的。
他要回去见他的陛下。
而且……他再度瞥了谢云湘一眼,当时有她跟着,自己就算跳下去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而且这个时间的海浪并不多汹涌,顶多就是呛个水。
过于鲁莽,但值得一试。
只是没想到提前被谢云湘拦了下来。
他坐在床上,抬眸看向给他准备的心理医生,陷入了沉默。
一整个上午,任凭医生说什么,他都垂着眸半个字没提。
直到医生给他下了初步的判断:“可能是自闭症,但行为却不像,而且照患者家属所说,患者存在自残行为,疑似精神出了问题,需要做下一步的检查。”
他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我没什么病,只不过不想同你们说话而已,还有我不想自杀,本人还是挺惜命的。”
医生:……
医生:“?”
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存在感就十分明显,从谢云湘的角度看,他的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平添了几分晦暗。
若是换做洪禄或白宁深在这里,定能发现,周珣某时的眼神与动作同萧以谙如出一辙,那是他多日浸润在宫中而自然而然升起的一股帝王风仪。
他快磨破了嘴皮子,甚至不惜威胁他们,直到检查结果出来,健康的令人发指,才换来了自己能够再度出院。
夜晚的风有些凉,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到中秋节,周珣算了算时间,距离他身死过去了半月有余。
不知陛下如何了?
……
陛下正在周府里待着,除了上次撞见白宁深以后,萧以谙往后再来,除黄津之外再也碰不到其他人。
偌大的周府不过半月,荒草丛生。
夜色微凉,萧以谙静静的抬头,他在这里枯坐了好大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但还没轮到他御驾亲征,新的消息已然传入京城:当初萧愿自京城外直接赶往北疆,同徐厝一同镇守城池,后来在追击北狄人时中了埋伏,不幸战死。
这则消息到萧以谙手上时,钦天监中的白宁深如有所感,他眼睛被蒙着,伸手去摸铜钱,却怎么都找不到。
同时,一只海东青落在他窗边,轻轻地叫了一声,吸引来白宁深的注意。
即便什么也看不见,他无比熟练的起身前往窗户那处,借海东青的叫声辨别出方位。
他取下腿上的信件时,一个婢女踏着碎步进来,行了个礼:“大人,宫中来信,淮南王战死北疆。”
白宁深捏着信的手抖了一下,唇微微动了动,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么”,却又在回过神来时陷入沉默。
纸张被捏出褶皱,瘦削到病态的手腕青筋突出,这封信上会是何内容显而易见。
默然良久,他才递出不成样子的信,声音喑哑:“念。”
婢女恭敬的接过来,她名唤清月,算是伺候白宁深最久的一个了。因为他眼神不便,恰好她又识得些字,于是平日有什么书信都是她来读。
只不过那位大人从来不让她近身。
清月翻开纸,一字一句复述:“……久不通函,至以篇念。吾知所过,遂远去镇边,然,终是无颜相见,未能亲往致歉,深陷难以释怀之境,夜不能寐,今披甲跨马,退外敌,愿平安以归,以尽衷肠,以求谅心……言不尽思,再祈珍重,珍重。”
她抬眼,斗胆看向白宁深时,却发现大人眼边的布已然被洇湿,早已不成调的嗓音响起:“……先下去吧。”
清月依言退下,在关门时还是往大人那边担忧的看了一眼,只是大人似乎并无更多的异状,信已经被握成团,不成原样。
再也恢复不到原本的模样了。
萧愿的尸身在几日后运回京城,念在功过相抵的份上,萧以谙并未褫夺其郡王身份,仍按礼制下葬。
而且人已经故去,纠结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但因着周珣的原因,萧以谙没有去看他,甚至鲜少有官员前来吊唁。
唯独那一日,白宁深浑身素衣,腕间系着白布条,他缓缓走到棺木旁,吩咐人打开,熟悉苍白的那张脸露了出来。
他手指微蜷,伸过去碰了碰萧愿的脸。
顺着视线往下,他看到了萧愿手间鼓鼓囊囊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