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蛇的小夫郎[种田](10)

作者:小鱼饼干

时辰过太久了,饺子早都凉了,可王墨却不觉得有啥,他夹了一只,蘸好醋,小心递到玄鳞眼前,哄孩子似的道:“啊,张嘴。”

不知怎的,玄鳞听话的张开了口,饺子凉透了,有点粘牙。

王墨也夹了一个进嘴里,他嚼了嚼,不自觉发出一声叹:“有肉哎!”

他一个农家哥儿,后娘不做人,没吃过啥好东西,就这冷了的饺子,也让他满心欢喜。

许是他的声音太欢快了,玄鳞不自觉地偏头去瞧,就见一身暗红的小哥儿正歪着头,眯着眼笑,见他瞅过来,赶忙伸筷子又夹了一个,送到他嘴边。

玄鳞一个瘫子,平日里便是汤汤水水,已经太久没有吃过这扎实的东西,嚼起来,牙生疼,还有这冷了的肉,乍一闻,让他反胃。

可他却张开了口,瞧着这小哥儿暖意融融的笑,将冷透了的饺子吞吃进了腹中。

第六章

王墨收拾了碗筷,用茶水给自己和玄鳞都漱过口,脱鞋上炕,他浅声道:“我还是头一回用茶漱嘴嘞,怪舍不得。”

玄鳞没说话,就这么听他讲,也觉得热热闹闹的,一股子生气。

王墨怕汉子夜里尿了,又得换褥子,就让他睡在炕外面,自己睡里头,也方便来回拖他。

吹熄了灯,轻轻放到炕边的矮桌上,王墨爬进炕里,把自己埋进被窝。

新做的被子,棉花宣腾,盖在身上可暖和,身下的炕烧得也旺,王墨觉得有点热了,偷摸伸出一只脚。

他偏过头去瞧人,暗夜里,看不清楚脸,只有一片模糊的轮廓,随着门口子花烛的红光轻微地颤抖。

王墨小声问:“爷,你热吗?要不我给被子掀出一角?”

玄鳞一个瘫子,皮肤烫透了也不多清楚,他只觉得燥,心口子乱哄哄的,难受。

可也不知道为啥,他就是羞于启齿,即便那话头已经递到他跟前了,他也没接。

王墨想着他该是不热,便没再多问。

眼皮才闭上,困顿感顷刻席卷了全身,太累了,实在太累了,从早到晚,终于能歇了……

就在快要昏睡过去时,王墨强撑着开了口:“爷,你要是摸见湿了,就叫我,沤着难受。啊……你还不知道我叫啥吧,我叫王墨,笔墨纸砚的墨。”

一如既往的,没有回应。

黑暗里,玄鳞偏过头瞧他,这小哥儿闭着眼,睡得可沉。

*

“咚咚。”

“咚咚。”

门口子传来好大的声响。

王墨睡得迷迷瞪瞪,还以为是吴庭川尿了,他腾一下坐了起来,下意识就去摸边上的褥子,却被一只大手攥住了腕子。

王墨揉了把眼睛,才反应过来是外头的声音。他摸索着下地,也来不及披件衣裳,急慌慌地走到门口子,隔着道门,他问:“谁啊?”

一把老嗓子:“邱婆子,前头院儿的。”

前头院,吴老夫人的院。

王墨打开门,正见个老婆子立在门口,她身后还站了五六个,脸上涂油彩、戴兽面,身上着长褂裙,颈间挂铜镜的壮汉。

月光清冷的打下来,照得人脸魑魅魍魉一般,王墨一惊,忙缩进门里。

“哎哟这就吓着了?不多大个事儿。”邱婆子转过头,对那一群长褂子道,“劳驾往里头走走。”

脚步声起,一群人鱼贯而入,也不知道他们身上挂着啥,叮叮当当的乱响。

可王墨不清楚,玄鳞却是清楚,这一群人,该又是吴庭川那个娘,寻过来跳神的。

洞房夜,龙凤花烛不灭,就那么点光亮,映出这群人各色的面孔。

邱婆子立在当中,朝着炕里头行了个礼,刚要开口说话,就听“砰咚”一声大响,什么东西砸了过来。

邱婆子一惊,“咣当”一下跪在地上:“大爷,我们也是听着老夫人的话儿,过来给您除邪祟的。都说您那魂儿给压实了,得擦着正月到阴曹地……”

“滚出去!”

一声吼,惊得邱婆子再不敢说半个字儿。

她吊着眼小心的往炕头子那处瞧,太暗了,瞧不着啥,可也令她心惊胆寒。

那形如槁木的大爷竟然开口说话儿了……她忙叩了个头,招呼上人灰溜溜地出去了。

门被轻轻阖起,王墨站在原地没动。

方才那一声,让他蓦地意识到,这个瘫在炕头子的男人,实实在在是个爷,若不是那场祸事,他断不会拘在这方寸之间,连外头天都摸不着。

他得好生待他。

至少这三年,不能亏了心。

王墨走过去,才发觉那砸过来的东西是油灯,灯油都洒出来了,他将油灯放回矮桌上,提着小胆、轻手轻脚地爬上了炕。

正要躺下,蓦地想起什么,忙伸手去摸褥子,还好,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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