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渎神/偏执阴郁疯徒妄折他腰(134)
良久,看着段轻舟逐渐趋于平稳的呼吸、舒展了的眉头,他竟又后悔起来。
若自己刚才再狠心一点,便能彻底更替太傅的记忆了。
即使太傅对他这样狠、都派人杀他无数次,他都忍不了对方痛苦难受的模样,这样卑微的爱着,当真是下贱啊!
只是……如此这般情况,在引蛊的中途中断,不知道能换掉多少记忆。
要是能回到第一次见面时就好了。
呵,即使回到那时,也无法改变男人想杀他的初衷……还是全部记忆都丧失比较好,像一张白纸,任他涂抹。
相墨没想到,他的设想竟一念成谶。
细密的小雨斜斜的下,屋檐上的水“滴哒”“滴哒”的滴下来。
远处隐约看见一抹玄色,在雾蒙蒙的雨幕下看不清楚。
忽然,一把万木宗的白底水墨油纸伞穿过雨,那人走上台阶,落了伞,一张浓墨重彩的白皙面孔映入眼帘。
男人披着外袍站在门前,呆呆的看着面前一身锦纹玄衣的俊美公子,似乎是惊艳,浓眉下一双桃花眼睁大了,“你……是?”
“段轻舟……”
相墨皱起了眉头,低声呼唤他。
男人歪着头看他,十分不解,声音说话不是很流畅,“段…轻舟……是什么?”
相墨目光一转,将伞递给身后随行的太监,只要一个眼神太监就立刻会意,退下离开了。
他走近男人,熟稔的伸手替对方拢好外袍,声音低醇又有些不易察觉的沙哑,“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里休息吗?”
这句话是用以试探段轻舟的。若他下意识的反应是呆愣,便是真的失忆;若他反应是回应,便是伪装的。
男人对他忽然的接近感到害怕,同时也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退了一步,懵懂的注视着他,“嗯?”
他觉得青年生的漂亮,心里很是喜欢。
“走吧,先进去,别再加重风寒了。”
相墨已经比段轻舟高一点了,伸手揽住男人的肩膀也是轻轻松松。
揽住后便随手替他拂了没有束起来的落在侧颊的头发,温柔细腻的碰触了他的耳朵,惹的对方向后瑟缩了一下,脸上有些排斥,仿佛很不适应。
“耳朵都是凉的,这样任性,你的病要怎么好?”
亲密的动作很细节,相墨做的熟稔,仿佛早在心里已经练习过亿万遍。
关了房门,让男人到榻上去休息,而他自己坐在榻前的桐木靠椅上。
他问:“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是怎么回事?”
段轻舟如实回答:“我不知道我是谁,父母,年纪,家乡……都不知道。”
“其他的呢?我,你有记忆吗?”
只要一用力想,他的头就会疼。他摇摇头,痛苦的按着太阳穴,“记不清了。”
相墨声音哑了,他睫毛轻颤了一下,似乎像是隐忍什么,音调却是平淡的,“你叫段轻舟,而我是你的……爱人,名为相墨。”
他早已做好太傅没有忘记任何事情的准备,毕竟引蛊中断极有可能前功尽弃。却没想到对方一脸茫然,眼神像婴孩般纯净。
绝对不是伪装的。
他最擅长伪装,能看破那些虚伪。
太傅是真的丢失所有记忆,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太傅失忆,他心里本该愉悦至极,却忽然有种空落落的不安蔓延上来。
太傅……不在了。
他的太傅,丢了。
他后悔了。
不该下这个蛊的。
没有记忆的……躯壳,便不是太傅了。只是个用着他身体的另一个人,一个白纸一样的人。
“相墨,爱人……”段轻舟眉头轻轻皱起,低下头去,白皙的脸上有不好意思的羞赧,“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
相墨说着,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你我同卧一张榻,行过夫妻之礼,怎么不是爱人?你一向喊我相公的。”
段轻舟脸皮红了,像是白粉蒸糕,熟透了,待人咬上去,嘴也不利索了,“啊?你,你这公子,怎么说这样的话……”
“不信吗?我有证据。”
“你的小腹下方有一颗棕色小痣,床笫之间,我向来喜欢吻那处,你总有剧烈的反应,譬如……”
他一点一点的指出那些私密的事情,令人面红耳赤。
“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检查,我转过身去,不看你。”
说罢,便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榻的位置。
紧接着,便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没多久声音就停了。
相墨回过头来,就看到一张爆红的脸,是他从未见过的太傅的模样。
尤其是眼神中的惊讶和羞涩,让他心里感觉膨胀不已,某些沉寂在心里的欲念也蠢蠢欲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