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469)
温廷安在想,这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可是方才那一道视线,予以她的感受,委实是太过鲜明彻骨,她绝对不可能会感受错。
『确乎有人在跟踪他们。』
但她不欲让周廉、吕祖迁和周廉引起恐慌的思绪,这并不利于勘案。
于是乎,温廷安徐缓抚平心绪,对他们摇了摇首,莞尔道:“没事,继续走。”
温廷猷拾掇好漆木食盒,甫一行出广州府衙,迎着浩渺如罄的月色,便是见着了铜匦之下静立的人影,他很惊讶,似乎全然没料到这般场面:“您怎么来了?”
这厢,温廷安一行四人赶至菩提庵。
这是温廷安头一回去菩提庵,比起夕食庵的古雅肃谨,妙尼的美、素筵的雅,诸般都是含蓄的,菩提庵就像生野了许多,胭脂气与酒气俱是很浓。寻觅到庵主的时候,问她是否识得画中酒瓢,温廷安的视线不知该往何处放,因为庵主的衣装过于坦露,她有些无法装作若无其事。
“檀越是在说这只酒瓢吗,”庵主眉眼俱是风情韵致,仔细扫视一眼,话锋一转,“只消檀越陪贫尼喝下一尊果脯酒,贫尼便将实话细细言说,如何?”
说着,庵主且拂袖伸出一截白皙皓腕,以轻拢慢捻之势,徐缓地勾勒上温廷安的胳膊。
但被温廷安不动声色捏住骨腕。
搁放于前世,这分明就是变相骗酒的意思了,是一种宰客的推销手段,温廷安又怎会不知内情?
她唇角寥然地牵起一丝淡笑,说:“庵主既是不欲在庵内叙话,那恕我们只能延请你去广州府衙走一趟了。”
言讫,吩咐吕祖迁与杨淳上前押人。
庵主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着此状,难掩惶色,忙不迭告饶,颤声称道:“贫尼方才所言,只是玩笑孟浪之词,当下官爷但凡所问,贫尼必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廉对吕祖迁和杨淳使了一个眼色,二人适才停顿住押人的动作。
温廷安指着画幅之中的酒瓢,凝声问道:“可认得这个酒瓢?”
庵主道:“举庵上下,唯有郝檀越才用得,他的酒瓢,贫尼又怎么会不认得,这画幅之上的酒瓢,纹理、形态、陈旧程度、磨损痕迹,皆是同贫尼记忆之中的,可谓是一模一样,这酒瓢,定是郝檀越无疑的了。”
温廷安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此刻此际,悄然落了地。
这一个酒瓢,果真是郝容的。
温廷猷所言,果真不虚,这显然就证明了一桩事体,阿茧此前确乎是在扯谎,他分明捞到了郝容的酒瓢,但故意掩藏了起来,瞒着大理寺,将酒瓢窃送至夕食庵。
这下子,疑点出来了,他为何要将酒瓢送至夕食庵呢?
这就得问一问他本人了。
不过,光凭一幅素绢画,物证还是很单薄的,显然还不能说明些什么,他们有必要去夕食庵一趟,将那枚酒瓢寻觅回来。有了强而有力的物证,才好利于抓捕,否则,杨书记获悉此情,很可能又为担保阿茧,开始阴阳怪气他们了。
“但是的话,我们这般直接去夕食找酒瓢,很明显会打草惊蛇。”周廉道。
杨淳道:“更何况,望鹤师傅待我们特别友善,今夜还特地让少卿的三弟呈送晚茶来公廨,假令我们冒然去夕食庵,就说明怀疑夕食庵与这两桩命案存在关联,这会不会有些背信弃义?”
吕祖迁摇了摇首:“但是夕食庵居然藏有郝容生前遗失的酒瓢,嫌犯阿茧还是那里的常客,我们就不能怀疑夕食庵本身也有问题么?”
周廉凝眉:“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有正当的理由,否则,直接搜查夕食庵,太不礼貌了。”
“是啊,广府与望鹤师傅情谊深惇,要是让丰忠全晓得我们去夕食庵找证据,他可能今后都不会再配合大理寺查案。”
温廷安深忖了一番,凝声道:“你们说的都在理,说到底,此处是丰忠全的地盘,我们虽然是大理寺的官员,但南下来广州府,到底还是会处处受到掣肘,当地官府势力盘根错节,我们不论做什么,都要有很多顾虑。”
她顿了一顿,说:“不过,在白昼的时候,丰忠全给过我们一折千字愆书,此书乃是周家磅差人投递,说夕食庵出品的黄埔米,能惑人心神,蛊人神智,要让官府彻查。”
三人俱是震讶,杨淳纳罕地道:“可是这份愆书,很可能是周家磅为了打压夕食庵,所作出的谤议,少卿真的相信,望鹤师傅会在黄埔米之中下蛊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