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151)
随扈将贡纸买了回来,只见吕祖迁确乎考入了前三甲,只不过是被挤到了第二名去。钟瑾下意识认为第一名应当是外舍第一斋的苏子衿,苏子衿是资政殿大学士苏复的堂侄,苏复与翰林院学士黄归衷乃是连襟,苏子衿年仅十五,自幼时起,便是在大邺刑律里熏陶大的,博通古今,外舍的天之骄子,应是当仁不让的魁首。
孰料,第一名是几近于横空出世的名字,教钟瑾全然吃了一吓,怎、怎么可能是温廷安!
钟瑾尤为震愕,他下注的五两银钱,输给了苏子衿不吃亏,怎么可以输给温廷安?!
钟瑾反复询问随扈,阆尚贡院的誊录官是不是将魁首的名头誊录岔了,随扈接连跑去贡院询问了几遭,结果被礼部误认为捣事的,将其斥了个狗血淋头,随扈一脸委屈地回来,回禀钟瑾道:“那一批誊录官誊录前,将名次勘校过不下百次,给大理寺、礼部还有天家核查过,不可能会有纰漏,温大少爷确乎是升舍试的魁首,还连擢两舍,成为了上舍生,这件事儿在士子里都传开了,众人都在说呢。”
钟瑾思绪重重恍惚了一下,揉着眉心,似笑非笑的,口中喃喃着一句:“温廷安,一介玩世不恭的纨绔,当初连乡试补录都考不上,纯粹是交了份白卷,这样的一个人,仅用五日的光景,就能鲤鱼跃龙门……我还真是轻看他了。”
两个少年各怀心事,神思凝重,庞家与钟家正细细叙着话,话茬远兜远转地,不知何时便是绕至了温家身上,温家的谈资不外乎是温廷舜,听闻这回他是魁院的魁首,兹事自然在两家人的意料之中。
庞珑摩挲着茶盏,看着庞礼臣那一张魂不守舍的面容,知晓他心思在温廷安那儿,顿时心中生出了一些郁结,决意打压说教一番:“那又话说回来,这个温廷舜屡夺头筹,实力不容小觑,但到底是个庶出,做不得崇国公府的中流砥柱,承爵立嫡乃是规矩,可我看,温家大郎难承爵位之重。”
钟伯清听出了弦外之音,庞珑这一番话藏了两重深意,一则讥嘲温廷安是个阿斗,二则暗讽同平章事温善晋教子无方,钟伯清有意迎合,便是对那随扈问道:“温家大郎可是也参加了今岁的升舍试?可有登上金榜?”
钟伯清并不觉得温廷安能考上,问此人有没有登榜,不过是当着庞、钟两家人近前的客套之词罢了。
结果,那随扈拱首道:“钟大人容禀,温大少爷登了金榜。”
钟伯清与庞珑等人俱是有些讶异,庞礼臣原本在发呆,这回循声看了过来,正在煮茶的曲氏亦是留了一分神,凝息静静地听着,钟伯清正色道:“名列几何?”
众人目光俱是落在自己身上,随扈倍觉压力山大,冷汗潺潺地道:“温大少爷考了第一名头甲,今岁升入了上舍……”
此话一落,举府哗然。
钟伯清与庞珑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僵硬了,短瞬之间相视了一眼,眼中均是难以置信,钟伯清旋即吩咐随扈递上了从阆尚贡院捎回的贡纸,贡纸在诸人掌上传看了一回,每个人神色各异,心情格外复杂。
庞礼臣见着温廷安考了第一名,不知为何,他竟是没有预想之中的喜悦与揄扬。
庞礼臣起初大为震骇,不可置信地盯着贡纸,温廷安不仅冲入了百名榜,竟还夺了魁首,他全然没觉察温廷安会这般厉害!
庞礼臣道不准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平心而论,他自是希望温廷安考得好些,大概考个四十名三十名就可以。她升舍成功,高兴的话,他自然也会高兴。可他愣是无法相信,她竟然考得比他还要出彩,一举考中雍院第一名,连他一时有些难以望其项背,追赶不上。
毕竟,第一名可是头甲!
庞礼臣原先还忧虑忡忡,温廷舜得了魁院第一名,温廷安会不会难受,如今根本是他想多了,温廷安过关斩将得了雍院第一名,人家正风光着呢,今儿士子们肯定都在热论着这位横空出世的名字。
不知怎的,庞礼臣心中竟是有一种遭致欺瞒的感觉,温廷安到底瞒了他多少,不仅隐瞒了身份,还隐瞒了真实实力。
这个人,到底瞒他多少?
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
这庞府里,大概只有一人的心情是比较揄扬的,那便是庞夫人曲氏。
曲氏看着贡纸之上的名字,再去细细看了籍贯,确证无误后,眉开眼笑起来,温廷安得了一甲,保不准三月春闱上还能夺得鼎甲,未来平步青云,掌事重职未必全无可能。都说君子自强不息,温廷安自强后,考了第一名,兹事庶几将曲氏对他过去的糟糕印象,悉数抹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