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196)

作者:去睡

“这位公子不知如何惹怒了狱头,竟还要多加钉子!”

“如此多的钉子,滚完恐怕半条命都得没了吧?”

狱头上前查看了一番,见钉子大多为同一高矮后,才勉强松了口气。

钉床讲究一个疏密之分,大多数人按表象都认为将钉子稀疏排开能减轻痛苦,实则不然。

钉子铺得越密、越均匀,对受刑者的痛苦便能减少几分。

那种被尖锐物密密麻麻刺破皮肤的痛无法减缓,但起码能保下一条命。

狱头在心中轻叹:言家公子,在下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谢景澄温声对他道:“多谢。”

他闭了闭眼,不再迟疑,直直朝那钉床倒了下去。

泛着冷光的钉子刹那间刺破了清薄的白衣,涔密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渗红了他那原本纤尘不染的衣袍,一滴滴坠进钉板的深色木板,开出了一朵朵靡丽的猩红花束。

谢景澄身子紧绷,雪白的脖颈青筋凸起,涔涔的汗水伴着鲜血一同濡湿了他的白衣。

那是种敲碎筋骨碾碎血肉的疼,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被抽出来绞碎。

浑身密密麻麻的疼让他克制不住地发着抖,谢景澄牙关都快咬碎,愣是没哼出一声。

他重重喘了口气,双手紧握成拳,身子再次艰难地往前一滚。

撕心裂肺的痛。

密密麻麻的钉子像是世间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砍在皮肉,绽得深可见骨,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疤。

连呼吸都成了一种折磨,纵使是谢景澄是如此耐力过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致隐忍的闷哼声。

又是一翻身。

被他滚过的钉床上,每个钉子都吸饱了鲜血,留下了一路蜿蜒的殷红。

那种疼到了骨头缝里的感受比他多年前自废双腿时有过之而无不及,谢景澄面色煞白,过度失血让他有些头晕目眩,眼中的一切都变得格外苍白。

父亲,母亲,姊姊......

疼疼疼疼疼,刺骨的疼,毫无止境的疼!!

失血的唇被他自己咬破,他却已感受不到那种细微的刺痛了。

谢景澄咬着牙,再次往前滚。

满是淋漓的鲜血。

谢景澄神情已经有些恍惚了,他目光涣散着,看向长得没有尽头的剩下几尺。

刑法尽头,狱头满是担忧地等着他,而他手里捏着的,是那半块洁白无暇的羊脂玉。

上头的鸳鸯被摩挲得圆滑温润,却仍可见那活灵活现的雕功。

沁然...... 杜沁然......

她已经走了啊。

那一瞬,心中的那种痛比身上的要痛上千倍万倍。

谢景澄沉沉闭上眼,压抑许久的喘息在这一刻溢出唇边。

她现在应当已经回到属于她的时代了吧?她一切都还安好吗?

一滚,复又一滚。

谢景澄汗水濡湿了他的乌发,洁白的衣袍被扎得破破烂烂,一如衣袍下的皮肤,没有一块完好之处。

谢景澄心中想着杜沁然,就这么一点点咬着牙,将那九尺钉床尽数染上了他的鲜血。

等他翻身下地时,狱头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

谢景澄虚弱地都站不稳了,他乌发汗湿,浑身是血,一身血衣宛若从地府里爬出来的修罗。

那一瞬,竟无人胆敢说出一个字。

他们仿佛看到了以凡人之躯妄成神明的路 —— 千般的血腥,万分的残酷,和对自己的无尽心狠。

谢景澄他向来是个对自己从不手软的人。

可那凡人终究不是神明,他做不到无欲无求,也做不到断情绝爱。

他一言不发地喘着气,感觉五脏六腑都是钻心的疼,可他看着那块残玉的眼神却是那么温柔。

狱头见他那模样就知玉佩对他极其重要,见他沾血的指尖似是想去够那玉佩,便赶忙将玉佩送到了他的面前。

但谢景澄的指尖却顿住了,他凝着自己指尖上的淋漓鲜血,轻轻垂下手,动了动唇:“脏。”

就像是那一日,他手刃仇敌时对杜沁然说的那样。

屋里都是刺目鲜血,他已落入尘埃沾着污秽血腥,又如何能拥她入怀?

可杜沁然向来是不愿听他话的。

她踏着斑斑血迹,跨越一切都要来抱他。

谢景澄扯了下苍白的唇,敛了心神,借着狱头的力量起身:“劳烦您,为我指路。”

指明那条五步一叩首,匍匐攀上那万丈明台的路。

“禀陛下,谢家公子已受完钉板之刑,已步上玉阶。”

前来汇报消息的依然是当夜传递林太师死讯的暗卫。

昔日玩笑嬉闹的少年天子懒懒支着头,哼笑一声:“我父皇当年果真没看错人。”

言凌,且唯有言凌,才能为他们所用,做帝王家那柄沾满了鲜血的权谋之刃。

皇帝身边的公公曾受过谢景澄不少恩惠,如今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禁心下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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