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妇总在互演柔弱(166)
谢景澄同样眸光凛冽,再不复平日里那温润如玉的模样,怒极反笑:“还得说楼主好谋略啊。这是特地挖了个坑,等着我来跳呢。”
谢景澄表现出来的模样就好似现此刻才猜到了她的真实身份一般,杜沁然禁不住皱了下眉,总觉得有些许古怪。
如若谢景澄就是那日城楼上的白衣人,他应当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份了啊。
更何况,他先前还看到了自己的骨哨。
杜沁然本来并未放在心上,是因为只有楼中人才识得那个哨子,可谢景澄没理由认不出来啊。
不论她如何揣测,理论上谢景澄都应早已知晓她就是千雪楼楼主。
而他接下这个任务时,就应当想到她已经收到了消息,并且会提前做好准备。
——但他还是接下了,为什么?
杜沁然还未来得及深思,就听谢景澄极其冷漠地道:“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又如何会爱上林太师的亲女儿?”
这句话更是让她呆楞半晌。
谢景澄...... 他是怎么知道她的生父的?
可此时此刻,杜沁然却已完全顾不上这许多了。
她只觉如此的荒谬。
一个系统无孔不入的掌控已经让她几度烦躁,而谢景澄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她:他们过去所有的相处、她的所有心动,都不过是他的逢场作戏。
杜沁然气得眼睛发红,被最后一丝理智压抑着,耗尽清明地问他道:“那你待如何?”
谢景澄目光凉得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冷冷吐出两个字:“杀你。”
这两个字宛如一把烈火,烧尽了杜沁然野草般的理智,她咬紧牙关,握着软鞭的手捏得死紧:“那便试试啊,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此番宣战的话一出,两人都动作敏捷地再次出手,电光火石间便再次纠缠在了一起。
软鞭划过袖刀时发出瘆人的摩擦声,杜沁然却丝毫不惧,直面逼向谢景澄。
谁料谢景澄却忽而松了手,任由杜沁然将袖刀卷走,而后面色惨白地捂着心口,痛苦地蜷起身。
纠缠间,谢景澄的衣襟被扯得凌乱,如今几缕乌发就这么顺着衣领探进去,与冷白的锁骨形成视觉上的鲜明反差。
谢景澄紧闭着眼,唇边泄出几声隐忍的急促喘息,嘴边虚弱地喃喃着:“沁然......”
杜沁然心中下意识一紧。
就算她再怨恨谢景澄的无情寡意,但她从未想过亲眼看他死在自己面前。
理智上,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并非善类,他阴险狡诈,披着圣人的皮行阴暗之事,而且手上沾的人命比她多得多。
但情感上,看着一身白衣的谢景澄蜷在榻上,杜沁然还是不禁怔了片刻。
怒火好似在顷刻间被浇灭,她犹豫着凑近他:“你没事......”
就在此刻,方才还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归西的谢景澄却猛得按住杜沁然的肩,在她错愕的目光中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单手钳住她的双腕固定在头顶。
他呼吸有些急促,但唇边依旧是她熟悉的浅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谢景澄看着她的眼眸,慢条斯理地道:“兵不厌诈的道理,夫人没听说过么?”
杜沁然被他牵制着,手腕和膝盖都无法动弹,挣扎半晌后狠狠抬头想撞他,却被早有防备的谢景澄很轻巧地避开了。
杜沁然简直痛恨自己刚才的一瞬仁慈。
她反复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狐狸精,最是会用男色为武器,再不可轻易上他的当。
况且,他不爱她,他流露出的每一寸脆弱和深情,都是要她付出代价的。
谢景澄即使中了药,却只是气息急促不稳了些,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另一只手轻轻松松地从杜沁然手中抽出她的软鞭,打量片刻后赞叹道:“不愧是江湖第一高手的软鞭,只可惜.......”
谢景澄凉凉的眸光扫过杜沁然,即使是此刻,他神色依旧如同怜悯世人的神佛一般,带着悲天悯人的高高在上,是如此的刺眼。
让人想把他撕碎,想看他哭泣,想让他隐忍克制着哀求。
“对不住了夫人。”谢景澄微一松手,她的软鞭便沉沉被扔下,落在两人交缠着散落在床边的外衣上。
眼见谢景澄的手就要重新握上袖刀,杜沁然攥了许久的拳头悄悄松开,细腻到不可察觉的药粉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融在空气中。
药粉的挥发需要时间,杜沁然杏眸泪光点点,凝着谢景澄道:“夫君,我有话要对你说。”
谢景澄似是没意识到她的小动作,又或者认定杜沁然此刻已经是他的掌中之物,颇有兴致地微挑眉梢,温声道:“愿闻其详。”
杜沁然在心中计算着时间,面上却仍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轻轻咬了下唇,楚楚地道:“夫君,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当真舍得对我痛下杀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