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立人设给马甲苟命(92)

作者:施釉

“临海。”

一点也不纵容他们欺上瞒下,一点也不只任他们拷问折磨。他原来也是这样意气的青年,瞧见兵士们玩闹,要和他们一起策马较个高低。

远处虞宋同样扬起披风,拱手:“陛下。”

楚帝听不见,只盯着澹台衡的侧脸。

他才知父皇竟然来了,笑着回身,下马还未拱手,感觉手被握住,只无奈:

“父皇。”

楚帝喉骨陡然发烫。

他不再虚无缥缈,轻薄如雾的声音落到实处,楚帝却全然听不见,只心中发颤地想原来他也不曾一直便是体无完肤,他也不是一直就是一个亡魂......

这种东西,向来轻易便知,可不亲眼见一见,谁能想到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个名字,他所活的十九年也曾光风霁月,受人敬仰呢?

“父皇这是怎么了,”澹台衡似乎是问了侍从陛下身体状况如何,才说,“怎么这么冷的天突然出了宫,齐正,你也该劝劝父皇。”

侍从,原也就是齐正,只乐呵呵地行礼。那模样像是在说陛下任性,殿下也是知道的。

虞宋已打马靠近,对楚帝态度倒寻常,只转头看他:“殿下不也畏寒,不还照常听神机营有热闹可看,便来了?”

齐正正想调和,说都畏寒,这天的确是冷,澹台衡就道:“阿虞。”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齐正:“是,殿下幼时虽然因栽进过冰湖里落下了痼疾,但如今身体康健,早好全了,自是不怕的。”

澹台衡只轻轻地望一眼齐正,齐正权当做这全然不是威胁,乐呵呵地进帐,待楚帝坐下后便告起状来:“咱家还和陛下说了,这样不是故意惹殿下生气么?只是还好隆冬大雪,街上倒无什么行人,也是没什么臣民敢见着陛下如此锦衣华服,便投陛下所好的,再说朝野上下,谁人不知,殿下和陛下都是一模一样的性子,最不喜豪奢?”

澹台衡也看着君父。

他虽来楚,但鲜少以生人模样见人,也不可能用这么安静温和的眼神,看着楚帝。只是楚帝现在是他的父皇。

所以他被旁人如何说,也不曾见那日的恍惚迷失,他始终从容温润,有礼有节:“父皇节俭,我不过是受父皇教导,只是大雪绵延,州郡尚在筹备御灾事宜,父皇也要小心出行。”

他未加冠,但墨发不见散,只言语间有千尊万贵间好好培养起来的妥帖。竹也有不必强忍风雪,自蔓生直长的时候。

他这样安然,真叫楚帝到现在也无法说出话来。

“不然朝政谁来主持大局?”

虞宋话少些,却也道:“陛下是该注意身体。”她与楚帝并无什么君臣相得之情,谁都看得出来她如此是为澹台衡而说:

“如此瑞雪本将高照丰年,粮仓虽满但也该未雨绸缪,臣与太子殿下正好讨了一良策,晚间御膳,请陛下详听。”

楚帝想笑。寻常朝廷,哪有武将插手赈灾放粮之事,谨慎的储君,又怎会叫陛下知道他与武将交好,不写折子便如此上谏的?

可他心里知道,是因为澹台衡。因为这幻境里光风霁月的嫡长子也是储君太子,向来便是如此。他不知父皇可能忌惮,他也才能见长,所以毫无顾忌。

他与父皇好友君臣皆处成好友一般的关系,所以同在风雪帐中。同样是在城外。甚至可能就在他被行刑,尸骨无存之地。

一地风雪染血一处却佳酿入喉。

虞宋说:“军中禁酒,太子殿下,我记得风寒也未曾好?”

澹台衡本不欲喝,闻言也放下酒杯,轻声:“风雪过厚,禁酒后也该备些热汤棉衣。庭竹。”他的随身侍从上前叉手,领事去办了,而后他们就在席中坐着说话,期间大帐帘幕被风吹开,有雪卷进来。

一群人忙起身忙着去压,还有人围在澹台衡,楚帝身边等帮着掸去身上衣袍沾染的风雪。

他就在其中,笑着自己伸手,也拍了拍庭竹的衣袖:“不必着急,都慢着些。”

风雪黄粱,转瞬间天就亮了。但楚帝仍久久地坐在那里,好似帐中的风雪虽然被挡住,被掸出去了,但却久久地落在他颈间怀里,冰得他手脚发凉。

他颤着嘴唇起身,原本是想叫人来问问时辰,这一梦他做了多么久,可起身时却听见他上马车前对自己道:

“父皇,及冠礼相隔不久,您便莫再寻人去操办了。”

冥冥中自己好像说了句什么,澹台衡便又转身。

只是他已经隔得很远了,这笑实在太模糊,太遥远......遥远得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听清了那句话:“子嘉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加冠礼是所有男子成年必经之礼,他毕竟是当朝储君,贵为嫡长,哪怕节俭,也无人能越过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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