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立人设给马甲苟命(126)

作者:施釉

邀荷收紧手指,方颐却目光偏移,像是想起什么。她气色比之晨间要好上许多了,众人却还是觉她命不久矣。

“距离狭关,过去多久了?”

“回公子,”邀荷哽咽,“不过两日。”

方颐神情恍惚:“战场生冷,也不能保她尸身不腐,再不用,便来不及了。”侍从似乎有话哽在喉间,见邀荷只让他退下只能用力磕头。

他走后,侍女却跪下来也磕头道:“相公,虞将军是为国捐躯,难道就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

邀荷泣不成声。

“你是不是想不通狭关为何会兵败?”方颐垂眸,将邀荷扶起:“我也想不通。”

“但是人已去了,如今该做的便是为生者活。”

邀荷:“您与虞将军亦一见如故......朝野也会痛骂您不择手段!相公。”

她哭着道:“就一定非要如此吗?将军在沙场驰骋数年,现在最需的是入土为安啊。”

虞宋走近,恰巧雨水落下,融雪入池,满塘的冷寂被搅动,方颐像是看见她一般抬眸来望,却又像是没看见她一般。

“邀荷。”

这位如玉公子,当朝左相话总是说的很慢。单看她病体孱弱,绝想不到她是那样一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女扮男装主宰朝堂之人。

也想不到她在朝野之中声势是如何之高。

单是称病这一月,积压的折子几乎堆了书房满院。朝野仰仗方括之威名。几乎到了与殇帝澹台岳比肩的地步。

“我已经活不成了,我不能叫。”她气短,轻轻咳了两声,但那咳声都那样无力,只能哑声接着那话:“不能叫她与子衡皆枉死。”

邀荷哭得几乎跌倒在地。

方颐微微摇摇头:“子衡已经是强支着病体,若不能退西夏,我怕他撑不到及冠时。他尚才从百难千险中磨砺而出,我不欲史夺他名。”

“北卫军也本该凯旋,邀荷,我不管是谁害死了她,叫她有家国不能回,但是,我答应过她。”

邀荷浑身都在抖,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家小姐。

“答应过,只要敌平,秦旦夕可安。”

方颐望着某处,手指青白,似乎和身后的孤亭照水一起,融成一符点青就雨的画。

“北狄将进,西夏窥伺,秦民能不受战火之苦,便算很好很好了。”

邀荷使劲磕头,她其实不是磕方颐,而是在磕暗处鬼神,是在如从前无数个日夜一般疯狂祈祷:

“小姐的毒一定能解,小姐解了毒,殿下才能安心,小姐,您若走了殿下要怎么样才能撑到最后呢?”

“将军战死的消息传回京城,殿下都伤心得一病不起,”她抓着方颐的袖子,好像这般求了鬼神求了她们小姐,小姐就能周全了,“殿下身后没有其他人了,再没有其他人了。”

方颐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一阵风雨猛地变大,她便隐没在那雾气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最后才开口:“世间风雪,子衡一人足以御之。”

虞宋就立在她身侧:“他是抑住了满城风雪,却是以凌迟而死为代价。”

“原来是因为你也撑不住了。”

“我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邀荷恳求的话里,字字无你。”

连求都是为澹台衡求,她甚至不敢说,小姐为自己考虑,为自己性命再做衡量。

方颐却似乎没听到,只让邀荷下去,她也没有什么神色了,只裹在外袍中,手蜷着轻轻抵着右额,听了阵风雨,再道:

“你若是还活着,这毒计恐怕就用不上你了。”

她闭上眼睛,似乎是笑了一下:“可惜。”

“连尸身被毁这种事,你都要与我争。”

这一丝笑却又慢慢地消失。

“封狼居胥,享万户邑,也要与我争。”她不懂,有何好争的。

行宫到了。

今岁似乎有许多连绵的雨,淅淅沥沥挂满屋檐,楚帝本能地迈开僵硬的脚步往前去,却看见漫天飞舞的雪。

再抬眸,眼角一刺痛,才发现是纸钱。

是虞宋灵前的白纸,也是左相府被焚毁的余烬,还有那个人被凌迟处死时,几乎看不清是冰是水的白雪。

吹了行宫满院。

凛冽的大风里,他冒着冰雪,灰色大氅被吹得白灰两色在低野齐飞,斑驳得不成样子,走到哪里,哪里便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路。

走到哪里,铃铛便响到哪里。

有时风急了,他踉跄一下,跌在雪地里,伸出来抓雪的指骨,都是断的。楚帝眼睛被刺,一下子扑上去,没抓住。

那只是一个幻影,或者说,一个过去。

声音在叫:“你都有那么多功德了,用用怎么了,凌迟之刑是会死人的!”见他不听,它绕到他面前,怒:“就算你现在死了也不行!根本就没人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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