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阙(46)

作者:风衣科委

然而,沈安泽突然没了比较的兴趣,他坐在了客座高位上,心慕的女郎嫁作他人,眼里只有夫婿。

林巍庭斟来一杯酒,说起筹备许久歉辞,希望此事一不捅给长辈,二不捅给外人,三不捅给朝廷。

沈安泽闷声喝下,隔着酒杯看着这心思全写脸上的国公世子,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林巍台、林巍阁两堂兄弟姗姗来迟,他们已经被裴阙音告知过此宴的缘由,特地留了点时间,好让二哥去道歉。

“阁哥儿,你沈先生来了,好久不见还不快给他敬上一杯。”裴阙音招呼道,林巍庭致了歉,又有林巍阁这个昔日学生敬酒,纵马伤人的事就在裴阙音的张罗下翻篇了。

沈安泽看着那双葱白的手将斟好的酒往小叔手里塞,也不为难还不大会迎来送往的少年,同样闷声饮下,林巍台唯恐天下不乱,叫了声好,被裴阙音瞪过一眼,众人这才一一落了坐。

几番推杯换盏,几人却是越发沉默,缘由是坐在中心的沈安泽,问上一句方才答上一句,还要看人,像裴阙音问就多说些,林巍庭问就默不作声,裴阙音懒得惯他这毛病,转头问表兄林巍台,“表兄现在是要调去莱州?那个与姨父任职的胶州极近的莱州?”

林巍台去年春闱考中了进士,本着父亲也在山东一带,自请去了莱州,打算带上母亲去与父亲团聚,他既是期待又是不舍,“是极近,同在齐鲁旧地,来年我与父亲一道给你带海产回来。”

“我岂是那般贪嘴的人。”裴阙音嗔道。

“那每回与二哥抢我鱼的是谁?”林巍台毫不留情揭穿道,裴阙音将林巍庭往林巍台那边推,让他好好管管堂弟。

林巍庭还操心着沈安泽那边,想再重申一番自己当日实属无心之举,却被推到了林巍台那侧,又有夫人在后虎视,只好随口替夫人辩解几句,林巍台也是个爱闹的,扯着林巍阁就说自己被夫妻联合欺负。

几人笑作一团,比方才热闹不少,裴阙音笑得双肩颤颤,折身想倒杯茶醒醒酒,却发现几番调换座位,自己已经和沈安泽坐在了一处。

想起上次并不算愉快的见面,还有前世的龃龉,裴阙音故作没有注意,提着茶壶扭身就要走。

“昔年青堤大师骑牛出关,弟子上百,始有莱郡,到了前朝撤郡置州,便是莱州。”沈安泽盯着女郎,出声挽留。

裴阙音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沈安泽在参与他们莱州的话题,挤出了一个笑,“沈先生才识渊博。”

林巍台却对这个话题甚有兴趣,再添他本就对这位沈状元十分好奇,插在沈安泽与裴阙音之间问道,“青堤大师竟与莱州还有这番渊源,我素来仰慕青堤大师,只可惜文卷甚少,沈郎可否讲讲是从何书推出此断?”

沈安泽看着趁机坐回自己夫君身边的裴阙音,抬眼看向林巍台,随意道,“忘了,许是一瞥而过。”

“这青堤大师是谁?”林巍庭小声问向裴阙音。

裴阙音端着茶水的手一顿,微微瞪大了眼,还是耐心与林巍庭道,“一个佛法大师,以门人弟子善于纵横术而出名。”

“原是如此。”林巍庭点点头,似懂非懂,忽的凑至裴阙音耳边轻语了句。

林巍台和林巍阁或许没注意到,沈安泽却是眯起了眸子,他清晰地看着裴阙音耳尖泛红,又推搡了林巍庭一回。

“还有孩子和客人在。”裴阙音小声警告。

沈安泽敛下长睫,他从未如此厌恶过自己的好耳力。

“老师,我阿兄嫂嫂感情甚好,是不是就可用伉俪情深这个词来形容?”林巍阁今日安安静静,未曾主动说过话,然而方一开口,便直直看向沈安泽。

沈安泽面色更淡了几分,将近两年未见,林巍阁已经长成了半大少年,目光沉稳许多,开始让人捉摸不透。

若只是自己带过的一个普通学生,沈安泽定会喜他成长,奈何他是林巍庭的弟弟。

两人双目相对,互相打量猜测对方知晓了多少。

林巍阁站了起来,斟了杯酒放在沈安泽面前,笑道,“老师方才说起莱州的典故,我倒想起跟着老师读书时,一个关于前朝的故事?”

沈安泽挑了挑眉,示意他有言尽发。

林巍阁一字一顿道,“老师可曾记得前朝禁脔一典?”

此话一出,沈安泽再也藏不住眼底晦涩,目光如炬看向自己这个昔日学生。

第22章 第 22 章

◎裴阙音:我要知道沈安泽的死活◎

林巍阁并不畏惧,直视沈安泽,“老师为我讲史时曾道,前朝皇帝流亡后,基业窘罄,每每有新豚,群臣都将新豚项上之肉留与帝王,时人呼之禁脔,后有不可染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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