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了湖边凉亭。

青影没有缓和，开门见山道：“我以后或许不会再跟着你了，我想当一回真正的自己，不想再做许青槐的附庸。”

黎潋潋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早有所料。

一直以来，她都很清楚，青影和青儿是完完全全不同的性格，杀伐果断，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主见。

他想做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向自己明里暗里表明心意了。

黎潋潋：“好。”

如此利落干脆的回答，一时间，青影不知道是喜是悲，抬眼看了看她，眸光微暗。

她对他，到底在不在意？

如果是许青槐，她又会怎么回答？

“还有一件事，我喜欢段惊鸿。”

黎潋潋瞳孔猛然一缩，正欲开口，却被抢先。

“我知道你会说什么，他是景竹，景骁的大哥，天帝的儿子，杀父仇人之子，可是这些，我根本不在乎，天帝是天帝，他是他，或许许青槐知道了，会痛不欲生，可我不一样，他是唯一一个把我当成青影看待的人，如果和他在一起，要背负不孝子的骂名，那就背负吧，在我眼里，并不算什么。”

他说得认真，铁了心要和段惊鸿在一起。

黎潋潋唇瓣微张，脑子却一片空白。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和许青槐一样爱上仇人之子，更没有想到自己自以为是的布局，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见她不说话，青影神色淡漠，看了看湖里游来游去的鲤鱼，继续道：“母神，楼明煊是你派人杀的吧？又或者说，你想让段惊鸿和楼明煊都死。”

没等她回答，青影起身走到一边看起了鲤鱼，“许青槐死了，楼明煊死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的心很痛，比认为景羽和景骁杀了他还痛，我完全能理解他为什么会为了他自刎，如果是段惊鸿死了，我会恨你，或许也会追随他，上天入地，无论哪里，都要找到他，和他在一起，更何况，这么多生生世世，喜欢景骁，已经是他的习惯，他的信仰。

如果他知道，是自己的母亲在背后操纵了所有的一切，应该会很痛苦，只不过他不会和我一样选择恨你，他只会责怪自己，认为没有立场恨你。”

说着，他转过身，看着神色恍惚的黎潋潋，“母神，我想知道如果你是他，父王是景骁，你会怎么选择？”

“我……”一向自视理智睿智的黎潋潋在这个时候，脑子一团糊浆。

他的那些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在她脑子里轰然炸开，轰隆作响，变得无法思考。

青影垂眸，撩开衣袍，双膝跪地，在地上叩首，声音有些沉重，“母神，自己保重，恕青影要和你分别了。”

五百多年，虽然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足够让他回忆很久。

黎潋潋低头看着他，放在膝盖处的手微微拢紧，从怀里拿出一朵刻有兰花的白玉项链，为他戴在身上，抱了抱他，“青影，母神对不起你，从此以后，你就是你。”

青影眸子微动，缓缓弯唇浅笑，那种笑意，黎潋潋从未见过，“谢谢母神。”

人生中，有很多悲欢离合，这是他作为青影，第一次面临离别，但这种离别是释怀，是被认可的愉悦。

青影出了宅子后，便看见远处等待自己的段惊鸿。

段惊鸿看见他出来，露出温柔的笑意，敞开胸怀，等他过去。

青影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将他拥抱，脑袋在他脖颈处蹭了蹭，“才离开一会，就想你了。”

段惊鸿搂着他的腰，吻了吻他的头发，柔声细语，“那我们以后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可好？”

青影抬头，搂住他的脖子，眸子弯成好看的月牙，苦恼地说：“可是我们没什么关系，我这样天天跟着你，是不是不太好？别人会说闲话。”

段惊鸿先是一愣，忽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唇角的笑意加深，目光灼灼，“我倒是有个让你不被别人说闲话的法子，你愿不愿意听一听？”

青影直勾勾地盯着他，挑了挑眉，“哦？你说说。”

“与我结成伴侣。”段惊鸿低头凑近，定定地看着他，“如此一来，我也可以正大光明地照顾你一辈子。”

“什么呀，竟然才一辈子。”青影口吻极为不满，嘴角却快上了天，“我要你一直属于我，要不然我可不答应。”

段惊鸿低声笑了笑，“好，一直属于你，永远不分离。”

“嗯，不错，勉强可以接受。”青影满脸笑意，由内而外。

……

黎潋潋回到皇宫的时候，慕政渊已经在她所在的宫中等了她许久。

见她回来，连忙凑上前，紧张兮兮地打量她，生怕错过她的情绪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