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金枝+番外(18)
“陈青,别说这些虚话。”君扶不耐地打断他后面无用的奉承话,“直说罢,时至今日,你还瞒我个什么。”
“......不到两月。”陈太医眼圈渐渐红了。
君扶却是笑了:“你哭什么?别哭,我这病是从相府就诊出来的,就算治不好,也没人怪罪到你身上,你能时常来东宫看我,已是麻烦你了。”
“太子妃折煞我了。”陈台子又是深深一拜,从药箱里拿东西的时候,他两手都在发抖。
“我再给太子妃......”他无力地说着,话到一半又不知说什么,眼下太子妃的病已是药石无医,他开再好的药,除却能让君扶多吃些苦,旁的什么用也没有。
千娇万宠出的千金小姐,有哪个不怕苦的,何况她的药还是极苦,连他闻着舌尖都发涩。
“微臣再给太子妃开两副药。”陈太医慢吞吞地道,“这药不苦,到时候能让太子妃少受些罪。”
话音一落,陈青从君扶脸上见到了久违的明媚笑容,她笑道:“陈青,我就喜欢你知趣,这也是我为什么非要问爹爹求了你过来,若是叫太医院那些老顽固过来,他们不听我的话,定然非要将这事告诉君家和单容瑾不说,一定到我死了还不肯断了我的汤药,那我也太可怜了。”
陈青没回应,眼角隐有泪光,叹道:“这些日子太子妃过得开心些罢,若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微臣的尽管开口。”
君扶细细瞧着他,见他面相清俊,虽算不得出挑,但好歹也是温润的君子了,与君家相识这么久,君扶也算清楚他的品性。
“你觉得含春怎么样?”君扶笑吟吟地问。
陈青身子一晃,手中的医药箱险些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太子妃莫要与微臣玩笑。”
君扶见他认真了,觉得这事有些戏,继续用商量的语气同陈青道:“你也知道,含春是自幼就跟在我身边的,与我情同姐妹,虽现在还是个奴婢,不过等我去了,我会让母亲将她收为义女,取个正式的名字,也不算辱你门楣。”
陈青忙道:“太子妃折煞微臣了,微臣父母亡故,家中只剩我一个,哪儿有什么门楣。”
“你这么说,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君扶目光盈盈,期待地看着他。
谁能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何况这人是君扶,何况陈青知道含春性子很好,长得也可爱乖巧,他没有理由拒绝,只是觉得悲从中来,不知含春在她去后知道她这样为自己打算过,会不会恸哭一场。
所有人都在舍不得她,所有人都在拿一双悲寂的眸子看着她,唯她自己还笑意盈盈。
陈青再度跪下对着君扶深深一拜:“微臣谢太子妃赐婚。”
君扶眼中的笑意又深了些。
临走前,陈青回头问道:“太子妃,回头太子殿下若是问起......”
“不许提。”君扶先他一步回答,“他无需知道此事。”
没什么用,更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因此叫他对君家看低三分。
陈青应下,收拾了下容色出了门。
午后阳光明媚,斜进长华殿照到君扶所在的一角贵妃榻,她从含春那儿要了本话本子消磨时光,含春从外面给她送热茶来。
含春今日很是开心,陈太医走的时候说太子妃以后都不必吃药了,想必病是大好了,只留下了两副温补的药,说是不苦,让太子妃看心情吃了就成。
她将热茶给君扶倒满,回头瞥见角落里那盆玉兰。
“这花儿竟然就这样枯死了。”含春有些惋惜,太子妃养着它多久了呀,原本长得好好的,怎么一来东宫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君扶抬眸看了一眼,道:“就让它在那儿待着罢。”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忽道:“太子殿下到。”
话音刚起,君扶藏在袖中的手本能地一抖。
第10章
单容瑾来了,含春很是高兴,这两天太子殿下来长华殿来得愈发频繁了,她转身想扶君扶起来见礼,可一看君扶好似没听见那声宣报似的还定定坐在位置上。
“太子妃......”含春想出言提醒,却被君扶打断。
“含春,你先下去。”君扶目光沉沉,思及昨夜之事,面色愈发不妙,她死死按住自己内里发颤的手,暗嗤自己什么时候窝囊成这般,竟然会对单容瑾生出惧意。
她极力掩饰住神色,像是在遮掩自己的不堪,强迫自己站起来平视前方。
单容瑾走进殿中轻易瞥见了那抹淡色身影,君扶今日穿了件暖金色的披衣,高髻被一支金钗束着,简约又端庄。
单容瑾浅浅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殿下。”君扶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袖中的手紧紧握着。
“收拾一下,去相府。”单容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