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注定要位极人臣的女人+番外(189)
萧寻初在墙后抓了抓头发,听得头痛。
他素来知道自己在谢家不受欢迎,但光听小丫鬟们这些形容,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呢。
萧寻初眼神微黯。
倒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谢知秋。
对谢知秋而言,被迫与自己成婚,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听这些小丫鬟所言,她们之所以不希望谢知秋和他的婚事成真,也不单是因为他过去不学无术、没有功名,反倒多是因为他这个人。
以前两人别无他法,只能将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困境上,萧寻初倒也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
仔细想想,必须与他成婚,对谢知秋而言,不仍旧是一种不得已吗?
萧寻初叹了口气,拢起袖子,换了条路回到屋中。
他眼下也没什么补偿谢知秋的好方法,正如谢知秋所说的,以他们两个人的处境,唯有先突破当下的困境。
萧寻初提起笔,为她写了一张祈愿金榜题名的签文,以红绳系住,挂在窗前,算作祈福。
为避免风险,他未在签文上提及任何名字,但他心里知道,这是为谢知秋。
*
正月转瞬即过。
二月到来时,冬寒未过,但城中桃花已生出花苞来,点点花蕾,含苞待放。
终于,会试之日正式到来。
在方朝,一个人获得秀才之后,要从秀才再走到进士,总共要经历三场考试。
一场是秋闱解试,合格者成为举人。
一场是春闱会试,合格者成为贡士。
除此之外,最后还有一场殿试,要由皇帝亲自出题、亲自评批考生的考卷。
这一场考试虽不会筛人——只要过了会试就必然是进士——但是它会将所有人分为三甲,并由皇帝亲手选出前三名,即状元、榜眼和探花,是谓天子门生。由于殿试时间与会试离得很近,且过了会试就不会落第,故颇像前后场。
若是三场考试全部获得第一,同时成为解元、会元和状元,就会被称作“连中三元”。这可以说是极其罕见也极其困难的情况,纵观方朝数百年历史,能完成这项壮举的人,至今只有两位,其中一位,还是当年的神机清相谢定安。
谢知秋算着时辰从将军府出发,谁料秦皓大概是估时间的想法和她差不多,谢知秋到的时候,正好又撞上秦皓。
秦皓已经下了马车,许是考虑要进考场了,见到同时到来的谢知秋,他明显有点意外。
饶是二人之间存在微妙的竞争关系,秦皓仍并未表现出异常,对谢知秋礼貌而疏离地略一点头,就带着书童离开。
谢知秋回以颔首。
她注视着秦皓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近两个月来,秦皓的状态好像都不太好。
谢知秋虽不想与秦皓成婚,但她与秦皓相识多年,对他情况如何能有所感觉。这段日子,秦皓时常会走神,有时看书也会皱起眉头,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谢知秋略一定神,以她的立场,也不便多问。
不久,她也紧随其后,进了考场。
*
会试与解试都在贡院进行,流程也基本一致,一回生二回熟,谢知秋这回已没什么不安之处。
考官敲响铜锣,随着“铛”的一声,考场内一阵窸窣,处处都是腾笔动纸之声。
然而,当会试的题目下来,谢知秋只是稍微一读……接着,饶是她,也不由大吃一惊——
按照往年会试的惯例,第一场应该要考诗赋,可是此刻揭晓的题目,竟然是整整三道策问!
考生在贡院里不敢大声喧哗,可是只一瞬间,谢知秋就感到整个考场的氛围变了,所有人都焦躁起来。
往年的科举最重诗赋,不仅考试顺序是先诗赋、后策论,而且最后的名次还往往以诗赋之作为主,极端一些的考官甚至会直接不管策论水平,仅以诗赋论名。
在这种情况,绝大多数考生都会将复习的重头放在诗词上,尽力雕琢自己的辞藻文采。
而现在,居然一上来就是三道策问,全然不见诗词的踪影!
饶是谢知秋,亦不由心头一惊。
她心里充斥着在场所有考生的疑问——
诗赋去哪里了?
若是现在不考,接下来还会考吗?
如果将第一场考试换成策问,是不是意味着以后策论会凌驾于诗赋之上,成为评分重头?
寒门考生家里大多无人为官,全族能有一个入场参加会试的举人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哪里想得到多年来习以为常的会试制度,居然说改就改,此前还一点风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