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一个花季少女的一辈子，葬送在他方宇的手里，居然只价值三年！

因为所谓的“贡献”——肮脏的、来路不明的钱，方宇捐赠了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就可以获得赦免！

封钊也的确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

在笑声中，封钊的眼眶里滑落了几粒微不可见的泪珠。在法庭异常明亮的白炽灯的照射下，晶莹粲然。

“肃静！”法官庄重地拍了拍桌子。

在鸦雀无声、掉下一根针都清晰可闻的房间中，唯有封钊的笑音在回荡。

封钊的表现不是赞许判决，而是在蔑视、在质疑。

对封钊这种公然扰乱秩序的行为，众目睽睽之下，法官不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和封钊相处过几次，有几分薄面，只道：“念在你是初犯，口头警告一次，还望封律师自重。”

封钊听了，非但没有收敛，行径更是愈发放肆。

他从旁观席上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法官的鼻子嗤笑道：“我看，做出这种判决的你们才应该反思！”

“封钊！”法官表情严肃，“如果有任何不满的地方，欢迎你提出上诉，但是你不该在这里扰乱秩序。”

“你身为律师，就更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还望多考虑一下自己的职业生涯。”

封钊的回应是……

竖了个中指。

去他妈的律师。

去他妈的职业生涯。

他感觉自己多年来对于法律的学习就像个笑话。

到了这一步，封钊才幡然醒悟，那些辛苦搜罗了三年的证据，其实压根没办法将方宇绳之以法。

最多，让方宇少赚点钱，叫他在黑吃黑的内斗中失势、死于仇家的手下。

可是这些不是封钊想要的。

封钊要亲自动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

看守所内。

封钊身穿监狱统一的服装，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窗，坐在了程于思的对面。

在方宇被判刑后，封钊寻衅滋事，找了个由头以最快的速度进了牢里。

“封哥，你这是何必……”程于思肿着一双眼睛，担忧地看着封钊。

封哥那么一个清风霁月的人，如何能承受得了监狱的生活——被他送进监狱的人数不胜数，心怀报复的不在少数。

他这番操作，不亚于羊入虎口。

再看，封钊的领口、袖口尽是汤饭留下的污渍，仔细观察还有被殴打留下的痕迹，憔悴万分。

显然是遭受过折磨。

“于思，我只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封钊神色淡然，说：“想办法把我调进西部监狱。”

西部监狱，是方宇所在的监狱。

封钊要做些什么，昭然若揭。

程于思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秦楚已经出事了，我绝对不会再帮着你做傻事。”

“如果你还念着我们的情谊，就帮我这一次。”

封钊盯着程于思的眼睛，目光深邃。

“我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求助，但是我想让你来帮我。”

“你知道其中的原因。”

程于思惨然一笑，终究是应了下来：“好，封哥，我帮你。”

原因很简单。

秦楚的死，还是让封哥恨上了他。

*

不知程于思用了什么办法，封钊很快转了监。

封钊赌方宇一定咽不下这口气。

倘若方宇得知封钊和他同一个监狱的消息，就必然会想法设法把封钊调到自己的房间中，狠狠折辱。

封钊磨平了牙刷，等待着被调离房间的那一刻。

刷柄足够尖锐，轻而易举地刺破了封钊的掌心。他恍若失去了痛觉，继续向下戳着，直到鲜血淋漓。

他看过秦楚的伤口。

手心中有这么一道。

在行动之前，封钊将他与秦楚相处的日子回想了一遍，仔仔细细。

他们两人的开端是一个雨夜，衣衫褴褛倒在他家门前的秦楚，向他求助。

他态度恶劣地用言语羞辱了她，将她与最低贱的职业划上了等号。

“除了贩·卖身体，我看你什么也不会。”

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有天会将她视若珍宝，只是冲着和妹妹一模一样的脸，施舍般地随意帮了一把。

谁知她便生出了些雏鸟情节，费心费力让他高看一眼。

她选择拿法律条文震慑那群收放高利贷的人，试图替他“省下”一笔不大不小的利息。

没成想反倒为她自己惹火烧身。

更别提他还暴怒之下，掐住了她的脖子。

封钊碰了碰自己的喉咙，自嘲地笑了笑。

他当初是怎么狠下的心？

将她如此纤长、柔嫩的脖颈，掐出紫得发黑的手印来？

换作是现在，他绝对做不到。

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