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卫庄赤练同人)作为一个女杀手(17)
卫庄渐渐放松下来,他感受着贴着自己的柔软温暖的躯体,闻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女子香气,很是受用。在毒药和按摩的双重作用下,他的意识飘忽起来。
似梦非梦中,一个穿着粉色衣裙头的小姑娘,在夕阳笼罩的曲折回廊里,耳边传来娇叱的声音,“大胆!整个王宫都是我的家!谁敢拦本公主!”
头上的银色莲冠在夕阳下反射着光。
一会又是那个清脆的娇滴滴的嗓音,欢快又好奇,“哥哥,他是谁呀,是不是你的那个功夫很厉害的朋友?”
“他长得可帅啦!”
“你来陪我嘛好不好!”
“你会回来看我吗?”
“卫庄哥哥!”
“庄——”
“卫庄大人。”
哭声,低回的啜泣和凄厉的哭叫交织在一起。
被火光映得腥红的都城里,他到处寻找一个身影,可是哪里都找不到。她能去哪儿呢?他再也找不到她了吗?
在离散的,难以集中的混乱思绪中,他想尽力给她一个坚稳的怀抱,却最终陷入了沉沉的无边黑暗中。
赤练抚摸着卫庄的眉心,直到那紧皱在一起的眉锋渐渐展平,才收回手,慢慢撤出来,把他的头轻放在枕上。
她突然觉得也有些困倦了,昨晚也是只睡了一个时辰多一点。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轻手轻脚地脱掉鞋袜,悄无声息越过床上刚刚睡熟的人,爬到里面躺了下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赤练悠悠转醒,一转身就看见卫庄已经坐了起来,披着衣服斜倚在身后的墙上,一条腿弓起,同侧受伤的左臂就搭在膝上,很随意的样子,侧脸勾勒出锋利的眉骨、高耸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下颌,也不知醒了有多久了。
床帐只被他拉开了一半,阳光在床尾照射一道光迹,那上面能看见纤尘在空中飞舞,和光同尘,与时舒卷,赤练脑中一下浮现出这句话。看起来应该是中午了。
赤练其实有点惭愧,平时也就罢了,怎么这种情形还是醒得比他晚。
“醒了?”听见动静,卫庄看向她。
赤练一面坐起来一面笑道,“怎么不叫我?”又问,“好一点没有?头还疼嘛?”
卫庄摇头,“已无碍。”
赤练有点诧异,他如果身体没事了还坐在这里,没去忙他的事情,真是非常难得。
“什么时辰了?”她顺口问。
“快未时了。”他一直看着她。
赤练突然觉得他有点反常,目光中竟然带了一丝十分罕见的欲言又止。难不成毒素还在起作用?
最终卫庄还是开口了,“你哥哥,”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韩非的死因过些时日就要水落石出了,还有,紫女可能并没有死,我已经派出了人手去追查她的线索。”
巨大的静默横亘在他们中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这两个名字了,这也是一种属于他们之间独有的默契。
赤练偏过头去,眼眸斜望向天花板,她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都是些陈年往事了。
就算这次在桑海与张良重聚,他们三个也很少提到韩非。这个名字就是一把无形但锋利无比的剑,一提起来每个人心上的伤口都要重新被刺伤一回。卫庄,张良,赤练,每个人无一逃得过。旧的岁月已经过去,凭他怎样力挽狂澜也无法重新完复一个昔日的韩国,人们需要学会在新的时代里生存,谁都懂这个道理。
江湖上的卫庄是一个无情无义冰冷狠绝的人。他几乎没有表现出过悲伤,在他的定义里,悲伤等同于脆弱等同于弱者。
可他从来没有放弃追查韩非的死因,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死也要让他死个明白,仇多久都要报清。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韩非建立起的流沙,昔日合作伙伴只剩他一个,他也要支撑着流沙继续走下去,哪怕流沙已经面目全非。
还有赤练,他从不肯放下她。赤练知道,他对她是情爱,有情爱,又不止于情爱。韩非是联络起他们俩的那个枢纽,他恰好是韩非志同道合实现共同抱负的知己好友,她恰好是韩非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宝贝妹妹。赤练分不清,他对自己多少是情爱,多少是情义,这两者紧紧缠绕依存在一起,怕是卫庄自己也掰扯不清。
赤练的眼泪又要落下来,为哥哥,为她自己,为卫庄,还为他的强悍。
他们同在一条渡过黑暗无尽的绝望长河的舟上,同在一把遮挡肆虐狂暴的腥风血雨的伞下,同样踏过仇恨和悲愤的熊熊烈火,同样背对故国腐朽肮脏但生养了他们的覆巢焦土,吞咽下同样的痛苦,抗争同样的命运重锤,永远拒绝被摆布。
她或许可以脆弱,可以退缩,可以崩溃,可以寻求依靠和安慰,反正有他在。但他,一步都不能退,一个错都不能出,一刻也不能倦怠。她被允许流泪,而他只有血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