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说英雄]未定局(69)

作者:北扶鸢

楼中人还在齐河沿岸寻找。可如今已过五日,一点消息都没有,所有人其实都清楚,傅浔还活着的可能性太小了:或许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找到他的遗骨。

“是。”

“还有,找几个人去愁石斋看看吧。白楼主应该在那儿。”

弟子领命而去,周围再没有别人,杨无邪终于忍不住伸手撑了一下桌子。

公子病重卧床、傅浔下落不明、王小石身死他乡,他已被这接连的噩耗消磨到心力交瘁。

但是他却又知道,现在远不是可以放任悲痛的时候。

公子既然能坚持着醒过来,那他也必须坚持着撑下去。

***

白愁飞独自坐在愁石斋的院中。

这里原本还应该有两个人。

一个天真到傻气,手里拿着剑,却能被不会武功的人打到狼狈逃窜;

一个活泼且娇蛮,出身江湖名门,却总对江湖有着浪漫到不切实际的幻想。

“大白,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喝酒!”

“大白菜,我先去找小石头了,你在京城要好好保重自己!”

“大白……”

“大白菜!”

一点冰冷的东西飘到他的脸上,眼前的幻影在雪中慢慢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那遇雪尤清、经霜更艳的荏弱身影。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说。

“曾经有一个女孩子,很小的时候,她的父亲就为她订下了一门婚事。她几乎已注定要嫁给那一位少年英才、未来霸主。奈何一朝世事风云,曾经的婚约毁去。她无不甘,却有不解。”

“后来,她想劝说父兄离开这片名利局、脱身这片杀人场。她的父亲答应了她,却转头便将她软禁,借她的笔迹设下陷阱诱敌,可最终,只是让自己事败身死。她有不甘,却无不解——”

“妻儿兄弟固然重要,但为了‘大业’、‘大局’,也并非不能成为棋子,也未尝不可放到桌上一赌。虽然这赌局上,有父亲疼她爱她、有兄长愿舍命护她,可她想——她为什么一定要让别人执掌自己的生死?”

“白楼主。”她问。

“你呢?你愿不愿意做一颗棋子?”

一团一团的雪砸下来。这些声音和画面同样破碎后消弭。

紧闭的院门外传来遥远的拍门声。

“白楼主,白楼主?”

他并不理会,那声音来回几次,终于无可奈何地退去。

雪由大到小,零星成细细的雪沫。

天昏昏转黑,零星的雪沫也已不见。

他遥望远处的黛色高楼。

坚持道义如苏梦枕,现在病重将死。

热爱生命如王小石,现在只余孤坟。

而不染名利的傅浔,现在不也生死未卜,很可能尸骨无存?

他还能信什么?

还有什么值得他信?

他看着月轮初上、顾兔西移;看着晨光渐晓、義和东升。

他站起来。纷扬了半夜的雪堆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

他并不觉冷。

有什么曾经热过的东西碎裂了,从此目之所及、尽皆冰雪。

***

值守红楼的弟子看着消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白愁飞从外面进来,愕然道:

“白楼主,你的头发——”

散落在白衣上的长发,竟有小半已经斑白。

白愁飞却并不理会。

他独自往红楼最高处行去。

他登上那一级级台阶。他想:

他们错了,他们都错了——

只有他才是对的!

这世间,哪有什么理想、道义,哪里需要什么高风亮节、正道直行!

善人被欺、圣人被辱,仁义道德,合该全是狗屁。能掌握一切的,唯有也只有权力!

他绝不教自己成为棋子。

他要一言可定人生死的权力!

他行至楼顶,对自己的亲信讲:

“今晚黄楼小宴,别忘了请一请玉塔上那三位苏家兄弟。”

他站在临风处望向玉塔,就像在看着塔里的那个人。

他很慢、很慢地说:“……算是我酬谢他们多年照顾大哥的辛苦。”

***

玉塔。

天已黑了,谢镜宜还在三楼分拣药草。

她的动作不快,但是很稳。

这时,楼梯上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一个小姑娘提着灯走上来,一双眼睛寒津津、黑滇滇。

“三个苏家哥哥都不在呀?”她甜甜地说:“没关系,镜姐姐,我来帮你煎药。”

***

悬陵别院。

别院中已修缮一新。西夏特使依然住在这里,于是周围更增了重兵防守。

只是没有人知道,每当深夜,他们守卫的其实是一座没有主人的空宅。

宅院的主人去了哪里?

自然是天坑。

神秘坍塌出的天坑就像一口巨大的井。在百丈深的坑底,穿过迷宫一般的石罅,赫然是一汪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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