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说英雄]未定局(47)
“今晚要多加提防,来的可能不止那几位堂主。”他看向窗外的一枝寒梅,极慢、却极笃定地说:“十里亭一炸,反而生死存疑——我不信狄飞惊背主。更不信雷损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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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里,说书先生镇木一拍,“正所谓,一夜盛雪独吐艳,疾雨惊风红袖刀!”
“这一战,那是风云色变、镜湖浪翻,那好好一座十里亭,被生生炸成废墟呀。可怜雷损——命丧、当场!”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酒客间议论纷纷,不乏有人高声提起雷损和六分半堂。只是他们中无人知晓,在二楼雅间,一个面色犹带苍白的女子侧身靠坐在窗口,午后的阳光分出一缕照在她脸上,却只让她身上的气质更清更冷。
沫儿立在一旁,咬着唇听楼下的议论。她终于忍耐不住,想绕过屏风去关上敞开着的房门。
身后一个声音阻止了她。
“别关。”
“可是,小姐……”
“别关。”雷纯轻声重复。“我想听听。”
沫儿只得走回来。
雷纯又对她说:“胡婆应该要到了,你下去接她一接。”
沫儿抿着嘴应了,出了门,顺着楼梯走下去。
她路过酒客们扎堆的地方,不免又听到他们在说:
“雷损称雄江湖这么多年,还是逃不过后浪推前浪的命运。”
“这人哪,就逃不过一个‘老’!再说了,那可是梦枕红袖第一刀啊!”
“可是我听说,这雷损倒不是死在他手里的,而是六分半堂出了叛徒,被人从背后捅了刀子!”
“哎,我还听说,今晚金风细雨楼要在飞天跨海堂夜宴庆功——”
“要真是这样,六分半堂可不好过了。”
“来来来,喝酒喝酒。”
沫儿加快脚步走出去。
她一想到小姐就在楼上听着这些看客们的话,心中就疼得像是钝刀子在锯。
她走到外面,终于支撑不住,抬手抹了一把泪,坐在了酒楼旁边的石阶上。
阳光还是很好。行人熙熙攘攘。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由远及近的木杖敲击青石的声音。她站起来,迎上了那位身着彩衣、白发苍苍的老妇。
“胡婆。”她说,“小姐在楼上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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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书房。
苏梦枕正在练字。
一个时辰后就是江湖中万众瞩目的大宴,他却在此时练字。
因为练字需要静心。而在做一件重要的事之前,最需要的就是静心。
对面,杨无邪颇想遁走。
他可最怕陪公子练字。
只要一想到白楼还有那么多事要处理、鸽组新递过来的情报还没汇总、晚上宴会的各处细节还没核实,他就如坐针毡、静不下来。
好在这时他听到有人过来。
就像河底的水鬼抓替身一样,杨无邪抓住端药过来的傅浔,把他往屋里一推。
“公子啊,让傅浔陪你练字,我先走了啊!”
话音刚落,杨大军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回廊尽头。
“陪……练字?”傅浔还有些懵。“是需要我磨墨吗?”
苏梦枕瞥了一眼对面廊上青衫文士匆匆消失的背影,摇头笑道:“别听他的。他就是坐不住。”
他放下笔,取过药碗,抬头饮尽。“你要是还有事,就去忙;要是没事,就在这儿坐一坐。”
傅浔倒没什么事。
他将药碗收在托盘上,依言寻了本书坐在一旁。
日影渐斜。
苏梦枕搁下笔,将面前的一叠字纸放在一旁。
傅浔还在看书。很多人翻书便犯困,他却从没有这个毛病,无论什么书拿在手里,都能津津有味地看下去。
苏梦枕想了想,走到书架前,取下了一个小盒子。
然后他转身回来,将盒子递给傅浔:“给。”
傅浔不明所以。他把书放在一边,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晶莹剔透、用极精细的手法层层镂刻山河日月的玉佩。
他愈发不解:“这是?”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听阿晚说你喜欢好看的东西,这个送给你,贺你生辰。”
傅浔后知后觉,在心里算了算,才发现今天确实是自己的生辰。
但他并不记得他说过这个——他明明自己都快要忘记。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辰?”
苏梦枕自桌上取了一个长条木匣。
“本来应该是无邪给你的。可他方才走得急,想是忘了。”
他掀开匣子,将其中一卷文集模样的册子递过来。
“我之前便奇怪,放眼江湖,为何只有金风细雨楼有十三桥的详细资料,”而其他人连“傅浔”这个名字都未听闻。“直到后来我在书库找到这个:是一位姓许的剑客留下的。他应当是十三桥的三位令主之一,当年流寓金城县,留下了这本札记。而今他已故去,我想这件东西应该交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