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说英雄]未定局(18)
苏梦枕说:“但我不确定你想不想回答。”
“没关系。你问。”
苏梦枕就真的问了。
他说:“你和李幼玉,当初为什么分开?”
傅浔停下脚步。
他看向苏梦枕,而对方也在看他。
长夜寂寂,灯影摇摇。
两双眼睛里都沁着夜色的凉,却也都染着灯火的暖。
傅浔垂下视线,慢慢说:“开元二十七年,南诏称臣于唐;十二年后,阁罗凤杀张虔陀,合盟吐蕃。至昭宗时,南诏与唐已经长期敌对。我和她在一起的第三年,她的兄长死于南诏刺客之手,同年,我的姐姐死在洛金关。”
他倚在廊柱上,看着模糊朦胧的灯影。
“还有更多的人:南诏人、唐人……死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我和她所杀,但我们之间,已经隔了尸山血海。”
“人终究避不开仇恨,躲不了出身。”
他和李幼玉之间没有仇,没有恨。但他们出身已定,很多事情也就不由自主。
他说完,又问:“你和雷纯,也是这样——无可转圜?”
苏梦枕说:“我和雷损必有一战。只在或早或晚。”
这句话什么都没回答,却也什么都已经回答。
傅浔没有开口解劝。
因为他的亲身经历已经证明: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解。
但在离开之前,他还是站在楼梯上回首,说:“多情的人容易自苦。你应该多爱自己一些。”
苏梦枕一笑。“那你呢?”
“我?”
“昨天做过了帮厨,今天做过了车夫,明天想做什么?”
傅浔的眼中也漾起笑意。
“我已经想好了。”他说,“我要开一间香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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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浔真的跑去开了一间香铺。
这间香铺的名字,就叫“香铺”。
直白是真直白,俗气也是真俗气。
可奇怪的是,当一个东西俗气到极致,一点莫名其妙的“雅”就浮上来了。
所以他的香铺前并没有车水马龙,却也不至门可罗雀。
虽说是他的香铺,傅浔却并不常在店中。
店里有掌柜、有杂役,不缺他一个。他只负责调制香料,隔几天晃过来补一次货。其他时候,他要么待在楼里,要么带着阿晚去城外采药。
“这是小金莨,这是……马桑。”阿晚挽着袖子,仔细辨认过后才往药篓里扔。
遇到潮湿的苔藓石块,她也会去翻一翻,说不定就能找到些蝎子蜈蚣之类。
而人声与锁链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阿晚立刻蹲下,将自己藏在一丛小灌木后,只在枝叶缝隙间露出一双眼睛来瞧。
然后她一眼看见了王小石。
关七
王小石正被捆在树上。
关七嫌他太吵,用布把他的嘴堵上了。
“唔!唔唔唔!”
关七甩开颜鹤发的尸体,不耐烦地走过来。
“你又怎么了?”
“唔唔!唔唔唔!”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可关七却好像听懂了。
“你懂什么。”他手提长刀,“上天本就无道无亲。万物皆为刍狗,用尽即可弃,人也一样。他没有用,那我就可以杀了!”
王小石心中大骂歪理。
而更糟的是,这世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随着一阵风声,五个楼里的兄弟出现在了这片密林里。
王小石简直要把眼睛瞪出去。
他宁愿一路上没人发现他,没人过来救他,他宁愿自己死在关七手里,也不愿再多死一个无辜的人。
于是他朝那五个人拼命使眼色:
“唔(快)!唔(走)!”
可眼色这种东西,当初在天牢里的时候,白愁飞就已经亲身体验了它的不靠谱。
而今体验的人换成了王小石:
他近乎绝望地看着那五个人非但不走,还拔出了刀。
关七大笑道:“这是你的人?来救你的?”
他又说:“正好,我的刀许久没有饮血,就拿他们来润润刀!”
王小石怒从心头起。
他的手被捆着,脖子上也扣着锁,但他的脚还能动。
所以他十分干脆地一脚踹在了关七的后腰上。
关七被烦得要死。
他回身一把扯掉王小石嘴里塞的布:“你到底要说什么!”
王小石立刻道:“关七!你不要再滥杀无辜了!你不是要杀傅宗书吗?我帮你!只要你放了他们!”
关七道:“帮我杀傅宗书?唔,倒也有些道理。”
王小石却没完全放心。他马上示意对面五个人快走。
这时,关七又道:“——可惜,我的这把刀不答应。”
王小石怒道:“关七!”
而关七已经出刀!
金色的刀风、金色的刀芒,如炎阳,如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