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至亲(5)
“……”润玉默然,“我总觉得你在糊弄我。这个故事本来不是这样,是不是?”
“是。”鸦鸦出乎意料应得干脆,又撇下眼看他。“你想听真实的版本?”
“嗯。”润玉道。
“好吧。”鸦鸦叹气,很是随意的模样。“其实这个故事,跟真实版本差不了太多……大概区别在于,真实故事里,老爷是天帝……大概就是你们人间的皇帝。夫人便是天后,两个儿子,长子为龙,幼子为凤;幼子被赶出家门没那么简单,大概就是削去神籍,堕入魔界,后来成了魔尊。兄弟两个打架,也没有从街头打到巷尾,大概是打了一场天魔大战吧。天魔两界之间怨气太重,总归是要打起来的。”
“……那结局呢?”
“什么结局?”
“真实版本故事的结局。”
鸦鸦长久地沉默了,时间久到润玉有些焦躁地捏起指尖,心里不安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就在润玉觉得该说些什么来结束这个局面的时候,鸦鸦开口了。
“天帝跟魔尊对峙,险败,重伤昏迷,至魂魄不稳。须得下凡投生凡人,历练六世,方可稳定仙魄,重归仙位。至于魔尊……他已不愿再与天帝相争,便算事是兄弟和好,也无妨。”
停顿半晌,似是有些烦躁地,鸦鸦又问了一遍,“总之就是这样一个故事,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润玉心里已经模模糊糊恍然,反问过去。
“就是……”鸦鸦哑口了半晌,似乎在找一个比较恰当的表达,好容易才从混乱的思绪中翻找出来,“就是,你觉得他们会重归于好吗?”
“……”
润玉一时失声,不知道该怎么说,眉眼柔和下来,几乎要为他而叹气了。这个故事的隐喻已经太明显,之前的蛛丝马迹也足以让他断定,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必然有自己一份。他不知道自己先前在期望着什么,但现下这个结论却已足够让他安心——他们确实有缘,也确实曾一同生活过千年,甚至更久,他们是骨肉至亲,是兄弟,于是那些一切无处安放的慌乱柔情都有了位置。
他柔柔开口:“那你是凤凰吗?”
“……这跟我的问题无关。”妖提高了嗓音,隐隐有些烦躁,“你不是喊我鸦鸦么?我当然是乌鸦。”
于是润玉真的叹息了,灵魂深处的无奈和宠溺层涌着翻滚上来,他不知道曾经执掌六界的天帝是何想法,但他却真实知道,这份纵容和喜爱却刻在骨子里,以至于他投胎成了凡人还难以忘却。
“如果是作为兄长。”他柔声道,恍惚自己真的在天界,哄一只脾气别扭的小凤凰。“我想他会原谅他的。他哪怕恨惨了他的弟弟,却也总是会原谅他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骨肉至亲。”
“……”
第8章
鸦鸦从树上直起身,终于敢在故事开始后第一次认认真真看向树下那熟悉又陌生的人。那人正冲他微笑着,在江南春色中美如不可触及的画。
那一瞬间他几乎想说,不,他不会原谅的,他恨我入骨,恨不得挫骨扬灰,杀之而后快。我也恨不得对他杀之而后快。你只是一介凡人,你什么都不知道。可他又那么贪恋这一瞬间的笑,贪恋到从肺里深深叹出一口气,再次靠回树上,合上眼。
“是啊……我想魔尊也会陪着他一起度过这六世,无论如何,都会寻求到原谅吧。”
“既然他们是骨肉至亲。”
第9章
两人是如此默契,再一次心思各异地心照不宣,共同许下一个诺。
一个承诺便是六世,便是一生。
那之后,鸦鸦一直陪着润玉住在江南,小村庄,到他年至而立,到他垂垂老矣。
凡人一生不过数十载,润玉的或许更短一些,恰恰五十出头,便已日渐衰弱下去。
到后来润玉病到自己摸不准脉,也不再叫鸦鸦帮他拿药。他教了鸦鸦一辈子识药,却唯独没告诉他怎么把脉,或许等的就是这一天。
鸦鸦守在他床边,拉着他的手,面色沉沉。如果是不熟悉他的人,可能会吓到两股战战。润玉却在回光返照中辨别出来,他只是难过,甚至因此而不安。
直到生命尽头,他仍然对这个心性与外貌都永远年轻的家伙生出怜爱来。他守了自己一世,固执又别扭地一次次否定自己是凤凰,却又一次次露出马脚。眼神中流露出无法遮掩的眷恋和沮丧。
于是润玉并不怎么难过,甚至还有多余的力气稍稍提起一个笑。
“能短些衰老的痛苦,也是好的。总归有来世,重逢总比离别令人愉快,如果那一日早些到来,也不失为一件乐事。”他轻声道。“下一世,你总会来寻我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