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番外(144)
“那我该怎样,”周琬说着,滴下泪来,“你以为我就不心痛吗?我拿着剑进去的时候,周璨还很开心地迎接我,你知道我把剑刺入他胸膛的时候有多难过吗?我甚至没有力气把剑再拔出来……”她说着,哽咽难言。
“你杀了你弟弟。”常姝看着周琬,后悔极了。她不该把那剑给周琬,不该教她练武。
“是你教我的,”周琬道,“你说,剑是用来刺的,最好一剑穿心……我按你说的做了。”说罢,转头就走。
常姝看着周琬小小的年纪,便显露出了如此的残忍,又想到了祝为曾说过的那些话,不由得心中一凉。可她还存着些希望,她想把这孩子拉回正途,她想着,一把拉住周琬,道:“你还不知错吗?”
“我已不在乎了,”周琬愤恨不平地看向常姝,“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我没错!”
常姝又想起了陈昭若的话:“生于皇室便是罪过。”在这深宫之中太难、太苦了!这一年多来的欢乐平静,终究只是梦幻泡影。
她想着,转身便走。
周琬此刻却有些慌了,在她背后喊道:“你莫不是要去告诉太后此事?我告诉你,我不怕!”
常姝一言不发地回到了陈昭若面前,走到了周璨的尸体前,看了两眼。
“你去哪了?”陈昭若问。
常姝指了指周璨,对陈昭若道:“他,是我杀的。”
104 第104章
“为、为何?”陈昭若嘴唇发抖,不解地看着常姝。
常姝道:“他是私通所生,不能坐上大周皇位,混淆大周血脉。”
“这不像是你的所思所想。”陈昭若道。
常姝抬头,看着陈昭若。她心中还憋着一口气,为着昨日陈昭若那样敏感地怀疑她,她便反讥道:“太后娘娘当真这般了解妾身吗?”
陈昭若登时沉下脸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常姝别过头去,道:“人是我杀的。”
大殿之内一时沉默的可怕。良久,陈昭若起身,走了下来,来到常姝面前,问她:“当真是你?”
“是我。”
“愚蠢!”陈昭若喊着。
常姝没有说话,没有提周琬一个字。
只听陈昭若怒骂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把一切都毁了!燕王死了,群臣定会要求从周陵宣的侄子中挑一个过继来继承大统,可我假传圣旨杀了那些亲王,他们的儿子又怎会不记恨我?若是他们中有一个继承大统,我便完了!”
常姝冷冷道:“或许你当初就不该假传圣旨命诸王自尽。诸王无辜,你的恨意发泄错了。”她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这句憋了许久的话。
陈昭若一愣,看向常姝:“你是这样想的吗?”又问:“那我该对谁发泄?对你吗?你的父兄当年也是刽子手啊!”
常姝听了,立马跪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道:“请太后责罚。”
陈昭若看见常姝时隔多年再次跪她,心不由得一痛。她背过身去,不让自己痛苦的神情显露在常姝面前。
几年前的常姝是做戏一样的跪,如今却是发自内心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阿姝,”陈昭若忍着心痛轻声唤道,“你忍心吗?”
常姝依旧一言不发。
陈昭若摆了摆手,似乎疲惫不堪,对宫人吩咐道:“送常皇后回宫,禁足三个月。”又道:“今日之事,谁也不许透漏半个字!”
常姝一愣:陈昭若这是要包庇她?
“太后?”她轻声唤道。
“滚!”陈昭若忽然发了怒,对常姝喊道。
她从来没有对常姝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常姝自知理亏,行了一礼,起身便走,再也没看陈昭若一眼。
青萝看着常姝离开,担忧地问陈昭若道:“主子,如今这样,我们怎么向群臣交代?”
陈昭若捂着心口,一脸痛楚,苦笑着道:“还能怎样?只说,是我做的,便好了。不然,此时长乐宫外的那群豺狼虎豹,迟早会手撕了她!”
青萝忙道:“主子没必要替常皇后遮掩。”又道:“我们完全可以将燕王身世披露出去,这样常皇后所作所为也算事出有因。她是常宴之女,那些臣子会为着她的这一层身份留她一命的。”
陈昭若叹了口气,道:“证据呢!朝云在有孕之后就把那个侍卫做掉了不说,我们早早地就发现了这一切,却隐瞒不报,群臣知道了又会怎么想?你要知道外边那几百张嘴,可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既已担了虚名,便都由我来承受好了。”
“主子……”
陈昭若在青萝的搀扶下坐了下来,闭了眼,吩咐道:“将琏儿的死讯昭告天下吧……”
她一想到她的琏儿如今还躺在永寿殿里,便心痛难忍。
“那燕王?”
“只说,是我杀的,便好了。”
长乐宫外,群臣刚刚才看见门里抬出了朝云的尸体扔在路边,眼尖的立马便认出了那是燕王周璨的生母,一下子便炸开了锅,嚷嚷着要求见太后。
没多久,周陵言便接到了一封密信,是朝云写的。他忙钻进自己的车驾中展开来看,看罢,不由得吃了一惊。
“长清公主……怪不得。”他喃喃道。
他还没缓过神来,忽然又听外边乱哄哄的一片,似乎是宫中有内侍出来了。周陵言忙藏了密信,跳下车驾,耳朵里便钻进了“陛下驾崩”这四个字。
传言成真,他只觉自己脑中轰隆一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周琏是他的侄儿,是他的学生……不过十一二岁,就这么去了。
群臣跪在地上,大哭了一番,又抬头问内侍:“何时能见到太后和燕王?”
内侍却答道:“燕王已死。”
此话一出,更是晴天霹雳。
周陵言登时闯上前去,一把揪起那内侍的领子,红着眼问:“怎么死的?”
内侍哆哆嗦嗦地按照青萝教的话答道:“燕王之母密谋篡位,谋杀先帝,已被太后娘娘就地正法。燕王有此生母图谋不轨,天理不容,已被太后赐死。”
周陵言听罢一愣,心中痛楚更甚。
“堂堂燕王,岂是她说赐死便赐死的?”贾存在人群里喊着。
此话一出,群臣激愤。
柳怀远看情形不对,忙派了人进长乐宫向陈昭若通报。张勉也悄悄派人回了家问常媛的意见。
周陵言捏了捏袖中的密信,心中愤恨难忍,终于站到人前,振臂一呼,道:“诸位!”
群臣安静下来,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郡王。
柳怀远诧异地看着周陵言,不知周陵言要说些什么,只听周陵言接着道:“燕王母子乃是被太后谋害!”
柳怀远忙回护道:“你无凭无据,为何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周陵言冷笑,拿出了那密信,向众人展示道,“这便是燕王母子被害的根源!因为他们发现了当今太后的真实身份――陈国的长清公主!”
柳怀远心中一紧,只见周陵言一边看向自己,一边把信抛给群臣、让他们争相阅览,道:“柳侯,你当真不知吗?长清公主,与柳侯可是有婚约的!”
群臣看罢了信,又在宁王周陵言的引导下将目光投向了柳怀远。柳怀远紧抿着嘴唇,只听贾存先质问道:“柳侯,你还要包庇长清公主到几时?”
柳怀远刚要争辩,却见那些支持宗室的臣子已闹了起来,喊着要“攻进长乐宫,生擒太后”!
喊声越来越大,震破天际,柳怀远眉头一紧,狠狠地用拐砸了下地,高声问道:“三千柳家军何在!”
“在!”喊声震天。
臣子的府兵不多,又没有实战经验,乱哄哄的,在身经百战且忠心耿耿的柳家军面前,岂是敌手?不说别的,在这气势上便被压了下去。
周陵言也是这时才意识到,陈昭若在长安积蓄了怎样的力量。
柳怀远眼睛望着周陵言,口中对柳家军道:“我等投奔大周,但故园乃是金陵!我等被迫背井离乡,只为报效桓帝,却不想桓帝屠我故园!我等不计前嫌,为桓帝抛头颅、洒热血,可桓帝是如何待我等?长清公主在陈国时便于我等有恩,在长安是更是对我等处处关照,如今,我故园的公主有难,我等岂能袖手旁观!”又道:“今日,我柳怀远在此立誓,若有人想对我长清公主不利,首先,要从我柳怀远、从我柳家军的尸身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