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咸鱼林夫人+番外(113)
众人叹息一回,见她心志坚强,因是定了的事,都不多相劝。
只有贾宝玉犯了痴病,回屋后怔怔半日。
他一时心想,蓉儿媳妇这样得天地灵秀所钟的女儿,竟只得了青灯古佛的结果,实在可惜,一时又想,莫不这就是蓉儿媳妇的因缘。
又想到他如今功课愈多了,家里众多姊妹,他不能一一尽心,更是可悲,不由便落下泪来,被史湘云瞧见,嘲笑了几句。
见无人懂他,贾宝玉更是闷闷地,不理人。
看他这样,史湘云也脾气上来,甩了帘子出去了。
薛宝钗便宽慰了史湘云几句,同她仍找三春一处玩耍。
至晚,尤氏遣人送来了秦氏的嫁妆和日常使用的东西。
想到三年婆媳情分,秦氏向东磕了三个头,夜里无人时狠狠落泪一场。
五日后,静玄寺一位老尼来至荣国公府,秦氏便拜在她门下,取法名为“智虚”。
因省亲别墅尚未建完,将来还有工人出入,秦氏便暂在贾母院中住着,每日替贾母念经,又同三春等学了写字,要学抄经。
宁国公府冢孙妇出家的事也传到了林宅。
宁安华想了两分钟,她接妙玉过来和秦可卿出家之间有没有因果关系。
然后就被二姐儿洪亮的哭声打断了思绪。
等奶娘哄完了二姐儿,宁安华也不多想了。
秦可卿能逃得一命,是她自己的福气。
国孝之中不得宴饮。七月初一是松儿的两周岁生日,七月初九又是二姐儿的满月,林家都没请外人,都只自家吃顿便饭就完了。
卢家已于上月离京,宁安华出了月子,便请柳月眉和卢芳年过来散一散。柳月眉又带来了张如瑛和张如璇。
罗焰一向二更后才回家,卢芳年羡慕林家和张家的孩子,便在林家留了一整日,晚饭后才回。
她在家门口下车,却得知罗焰却已在家里等她了。
她忙回至房中:“没想到夫君今日早回,我回来晚了。”
罗焰道:“无事,夫人尽兴就好。”
问了几句她在林家都做了什么,他似是不经意地,把话题引到了林家请的女师父身上。
第69章 月色不同
卢芳年浑然未觉罗焰是有意打探, 还因他耐心听她说这些,心里高兴,越发兴致勃勃:“真没想到, 林家请来的女师父竟这般年轻,比我还小大半年。她通身的气派着实不俗, 言语谈吐不凡, 听得从前也是大家小姐,可惜如今父母全不在了。”
她摘下耳环, 一叹:“幸而她是到了林家。若去的是别家, 她有才有貌, 颇有财产,又无依靠,难保主人家不起坏心。便是留在庵庙里, 佛门又哪里全是清净地呢。”
说完,她动手拆头发,却许久未听见罗焰应声。
察觉不对, 她来不及放下发簪就回头看。
罗焰斜倚在床柱上,唇角比平日还绷得紧, 眼中似有风云翻涌。
就算是在床帐里, 她也没见过他眼中有过这么浓烈的情绪……
是怀念,是怅然, 还是愤怒,是仇恨,是——
她没能分辨清楚。
因为罗焰在一瞬间内就变回了面无表情。
卢芳年抿唇:“夫君,我……”
罗焰站直, 走了过来,一手握住她拿着簪子的手, 另一手轻轻把簪子抽出来,放在妆台上:“叫丫头们进来帮你吧。”
卢芳年看他又不似生气了,正待相问,罗焰却道:“夫人歇着,我回去了。”
国孝中最好避免有孕,罗焰的身份更是容不得半点差错,是以两人从年初起便分房而睡,若无事,罗焰都睡在前院书房。
卢芳年想留罗焰,又不好留,只得看他走了。
丫鬟们进来,服侍她更衣梳洗。
离睡觉的时辰还有几刻钟,卢芳年随便挑了本书拿在手里,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她反反复复回想罗焰当时的神情,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知道夫君有许多秘密,她也从来不多问。成婚快一年了,她连夫君父母的牌位都——
卢芳年坐直了。
若不是因为妙玉师父,难道是,她的话叫夫君想起了……他的爹娘吗?
那父亲调任云南巡抚那日,她怕父亲出事,和夫君哭的时候,夫君心里在想什么呢?
……
林宅。
从四月到现今,加上京畿,全国共有四省报了干旱。如何抚民赈灾是户部之职,身为户部尚书,除宁安华生产那几日外,林如海几乎一日未歇,连休沐都在处理公事。
昨日又有一地报了水灾。
虽灾情不甚大,林如海昨晚也近三更才回。今日比昨日早些,刚到二更他就到家了。
他在衙门里吃的几口饭不过垫垫肚子,又忙了一个多时辰,早饿了,回来匆匆洗过澡,便命盛饭。
宁安华虽已用过饭了,因家里来客,吃得不如常日尽兴。
见他用得香,再看菜色都是她爱的,便也命盛了半碗,陪他吃了这顿。
饭毕,饮过一碗冰镇酸梅汤,林如海舒服地叹息一声。
昨日没空多话,宁安华现在才得空问:“国库银子还够?”
从甄家抄出的近两千万,也不过是国库一年的收入。年初太后薨逝,陛下亲自带了满京王公大臣去皇陵送葬,加上丧仪的费用和太后的陪葬,三百一十多万两银子就这么出去了。
幸好上皇没有再次南巡之意。不然御驾南下一次,就是上千万银子打底。
若国库没了钱,难的不止林如海,更不止户部这些官儿。
她还是希望百姓富足,天下太平的。
林如海道:“现下还算富余。可若再来几次……”
受灾减税的几地都是产粮大省。若再有几处灾情,今年收上来的赋税减少太多,明年就更不好过了。
宁安华凭空变不出银子,也没办法劝林如海宽心。
林如海也不想多说这些让她挂心,便问起了今日家中来客,她和孩子们有没有尽兴。
宁安华笑道:“我正想和你说。我已请柳姐姐下个月把如瑛送来,和玉儿一起上学了。青儿的身子且得养着,玉儿和安硕学的又不一样,她一个人上学,也怪寂寞的。如瑛来了,家里也能热闹些。玉儿愿意,我就让如瑛和她一起住了。”
林如海忙道:“这事多亏妹妹操心。只怕委屈了青儿。”
宁安华一叹:“她将来和别人不一样的时候还多着,都只能靠她自己排解,别人帮不了她。也没有为她就委屈玉儿的道理,非要这样,反而叫她们不好了。”
林如海伸手,她就势靠在他怀里,又一笑:“表哥放宽心,我也放宽心。我不信我就养不好她!”
夏日衣衫轻薄,宁安华只穿着胭脂红的薄绸抹胸,外面松松罩着玉白单罗衫。
林如海轻轻抚摸她的肩头,目视前方:“我也有一件事,这些日子忙,总没想起来。我想让安硕入国子监读两年书,妹妹意下如何?”[注]
宁安华笑道:“表哥自己的学生自己管,别来问我。”
她目光一转,嘴唇凑近他的下颌线,笑问:“表哥怎么不敢看我了?”
林如海瞬间○立,动都不敢动:“天晚了,妹妹睡罢,我去那边。”
宁安华月子里,两人仍是同住立幽堂,只不同房睡,宁安华睡卧房,林如海睡东边书房。
宁安华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幽幽问:“表哥就不想我吗?”
汗珠从林如海额角缓缓滑落:“妹妹,国孝里,可不敢……”
宁安华在他耳边轻笑:“有不会怀孕的法子,我不信表哥不知道。嗯?”
林如海再忍不住,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回卧房。
衣衫散落,鸾颠凤倒。
*
初秋,天气渐凉。
宁安硕轻轻考了国子监一等,从此入监读书,旬日才回。
中秋前,宁安华又请柳月眉和卢芳年来,把张如瑛留下上学,也是十日送回去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