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一枕华胥(7)
顺着峡谷底部,张起灵踩着乱石和积雪往避风口方向走去。他本可以顺着悬崖爬到顶端的小路上,但攀爬需要经过各种陡峭的山岩。他背着吴邪尽量挑选平稳的路走,想要避开这些大幅度的动作。
吴邪的头搭在张起灵的肩膀上,他一侧头就能看到对方的眼球在眼皮下时不时很轻微地颤抖。这是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入睡的表现。
这个场景让张起灵觉得熟悉,但此时的吴邪更加沉默。他没有说梦话,也没有含糊不清地低语。这似乎是他在这段时间养成的一种习惯,让他能够在睡梦中咬紧牙关,不发出多余的声音,避免意识不清醒导致一些言语的外泄。
张起灵垂了垂眼,随着转头的动作,他的唇擦到了吴邪的额角。他并没有将头转回去,而是很自然地往前贴了贴,同时抬手把帽子给吴邪戴上,让他不被风雪打到脸,就如同之前做过的一样。
吴邪现在的情况明显更适合待在医院里,但他还不能回到城市中去。张起灵需要让他远离那些干扰因素,保证他能在一个脱离围剿的环境中恢复。
他们沿着谷底走了两天,海拔逐渐开始往上爬升,周围覆盖的植被也多了起来。张起灵背着吴邪来到一条溪流边,流水夹着尚未融化的冰雪从远处流淌而下,更远的地方是染着白雪的群山,被周围环绕着的层层雾气笼罩在其中。
张起灵看了看天,近些日子天气不佳,阴沉的云越压越低。他皱了皱眉,仿佛这是什么不太好的预兆。
他将昏睡着的吴邪往上轻微地抬了抬,稍微加快了脚步。为了照顾吴邪,他走得并不快,好在此时这个谷底已经快到尽头,周围的地势也缓和了很多。
又往前走了一截,张起灵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影子。
那是一座废弃的土房,砖泥材质。他推开挂在门口摇摇欲坠的木板门,里面很空,只有几件陈旧的家具,灰尘累积了厚厚一层。这似乎是当地放牧人歇脚用的住所,只是从如今的情况来看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这里比起那条裂缝或者帐篷,条件已经好了很多。当天晚上张起灵在此处扎了营,半夜时,风声在屋外响起。张起灵在风声变大的一刻睁开了眼睛,他掀开门口挡风的防水布,借着室内炭火微弱的光,看到外面开始飘雪。
外面漆黑一片,唯有从缝隙中透出的光染黄了近处一小片粗糙的地面。风呜咽着,打着旋卷起纷飞的雪沫刮向更深处的黑暗。
张起灵很快合上了门板,同时将防水布罩得更严实,尽量堵住漏风的缝隙。当他做完这些后,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转过头,就看到吴邪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沉默地注视着他。
吴邪被张起灵严严实实地裹在睡袋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此时炭火的光打到他的脸上,映出一丝暖意,甚至于使他清瘦脸庞的棱角都柔和了一些。
他直直地看着张起灵,眼神有一种初醒时的迟钝,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吴邪张嘴,却只发出了几个很含糊的音节,马上他就意识到是脖子上的伤口导致了喉头水肿,使他的声带受到了影响,短时间内无法说话。
于是吴邪放弃了发声,改用眼神询问面前的人。张起灵走到他身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架在火上的饭盒取下来,把烧热的水倒进杯子里,又添了些冷水进去。他试了下温度,随后将吴邪扶起来,把水凑到了他嘴边。
吴邪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几秒之后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喝起水来。
虽然这几天张起灵都有帮他喂水和润唇,但初醒的人往往都会有强烈的饥渴感。吴邪喝得极其缓慢,他似乎很清楚干渴带来的急迫会使他呛到,努力控制着自己,使得自己的行动尽量冷静。
张起灵垂着眼,配合他的速度倾斜着杯子,同时简洁地叙述了他们此时的情况。除了刀伤,吴邪身上还有不少摔伤,虽然他似乎在掉下悬崖前做了一些准备,也刚好落到了一片松软的雪地上,摔伤并不致命。
即便如此,这些摔伤也使得他短期内无法做出大动作,所以眼下他们仍要在这个地方待上一段时间。
吴邪安静地听完,没有其他反应,只是就着张起灵的手又吃了一点东西。张起灵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现在身体状态一切平稳,又让他躺了下去,同时将火光拨小。
这房子年久失修,墙上多少有些缝隙,冷风从缝隙刮进来,本就不多的热量又被带走一些。张起灵调整了一下位置,将吴邪放到更里面,自己坐到了风刮过来的方向。
做这些的时候他感觉吴邪依旧在注视着他,但当他把视线投过去时,对方已经合上了眼。张起灵沉默着帮他把睡袋盖好,侧身将风挡得更严实一些,随后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