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黑塔利亚同人)「红色组」长冬如许+番外(24)
赵书记五十多岁的人了,这样边哭边骂自己,王耀在下面看着实在不忍。赵书记和他父亲都是建国后第一批来厂里的,在厂里待了快十年,平时处事圆滑、很会做人,和厂里领导群众关系都好。那么体面的一个人,如今竟到这个地步。
赵书记说完了,再由其他同志对其进行批判。先是支部的所有委员轮流发言,没有一个为赵书记说话,尤其是邢主任的话说得很过分。他不仅从思想上对赵书记进行批评,更恶意地说:“我看他政治上很有问题,很可能就是和四人反党集团相互勾结。”
王主任也是支部委员。轮到他发言的时候,王耀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待。他记得父亲之前在家是支持赵书记的做法的,一方面他希望父亲能说句公道话,又怕若是真这么说会有什么后果。但父亲一开口就是“赵宝丘同志确实是犯了很大的错误,在一段时间内给我们的思想也造成很大的困惑,进而影响到了厂里的生产…”,之前所有复杂的心情一下子落了地,被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取代。
王耀借着去卫生间出去避了一会儿,回来之后坐到了最后一排,没想到刚坐下就发现旁边正是赵书记的儿子赵立人。王主任还没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尴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再后面是自由发言,其余的党员同志主动发言,听来听去都是批评赵书记的,从头到脚一点细节都不放过。王耀偷偷看了一眼赵立人,他苍白着脸,时不时飞快地看一眼站在台上的赵书记,就又低下头去,看起来极为不安。王耀本以为他会起来帮赵书记说点什么,但直到结束了也没有。
父亲显然心情也不好,散会的时候没和别的厂领导一起走,而是和王耀一起慢慢走在人群的后头。王耀略带责怪地对父亲说:“我原本以为你会替赵书记说两句。”
父亲看了他一眼,唏嘘道:“已经不是‘赵书记’了,以后就是‘赵宝丘同志’了。”王耀默然,父亲又接着说,“我要替他说什么,就该陪他被批判了。形势比人强,反右倾是中央定下来的,不是几个人说几句话有用的。今天没人替他说话才叫好。”
王耀不解,问:“为什么这样反而好了?”
父亲解释道:“批评得越凶,越说明他没团伙,也就是说厂里没有反党集团。现在的处理算是轻的了,要是真被定性成反党集团,就不是开几次批判会这么简单了——到时候遭殃的也不止老赵一个人。现在事情尚有余地,老赵反思检讨,争取到此为止。大不了从头干起,以后夹着尾巴做人。”
王耀知道父亲说得在理,但是心里还是迈不过这个坎,嘟哝着说:“之前厂里很多人不都是赞成赵伯伯的想法吗?如今所有事都推到他一人头上,太不公平了。”这话虽然是问句,其实不过是在牢骚抱怨罢了。
父亲无奈地摇头叹气:“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这是他走的一步险棋,不管赢了输了都得他自己担。”
02
第二天王耀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了厂里。
昨晚回家之后他一直想着赵书记的事,还有所谓的反右倾运动,一切都让他感到很困惑。他觉得赵书记没错,为什么做对的事情要被这么严厉地批判?还是说同情赵书记的自己也是个右倾分子,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去?
这段时间以来的大跃进和反右倾,第一次让他对自己、对党产生了怀疑。但他的怀疑既不够彻底又不够决绝,他不敢也不愿意去想得太深,这种不彻底让他更彷徨了。
想到赵书记在台上哭的样子,还有赵立人惊惶失措的样子。这一切像扎在他心上的尖刺,他睡不着了。
伊万见他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问他怎么回事。王耀告诉伊万昨天赵书记被撤职的事情,还有批判会上一些情况。因为不好说自己对这些事的看法,只推说昨天会开到太迟所以睡得晚了。
伊万听了便皱眉,气呼呼地站起来,说:“耀,你跟我去找刘厂长请个假。反正待在这里也没事干,你干脆回家去睡觉。”
王耀赶紧拉住伊万,说:“请什么假呀?哪能因为这么点小事旷工!”
“那他们为了一点小事开会到那么迟!”伊万带着怒气甩开王耀的手,“厂里现在就是在瞎干。前段时间赵书记好不容易改好了一点,没多久又改回去了,现在还要撤他的职。我们来是为了搞建设,既然发挥不了作用,还不如回苏联!”
王耀脱口而出,问他:“别的专家也会这么想吗?”等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顿时懊悔不已。
伊万没有多心,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也是也不是吧。其实最近各个单位里不重视我们的情形很普遍,不少同志有些抱怨的话,觉得工作环境远不如前几年了。”他又笑了一下,“不过会这么说也是因为想在中国做出更多贡献,我刚才的话也是。耀,你真的不用回去休息一下吗?…好吧,你说不要那就算了。”伊万坐回来,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怀念地说,“如果还像早几年一样就好了。耀,你那时候还在学校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