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王尔德[歌剧魅影](4)

作者:上蓝若水


只要有‘他’在,那个眉飞色舞的卡洛塔很快就什麽都不是了。

我才是被音乐天使选中的人。

她淡淡地微笑着,又低头和舞台下的一个打扮时髦的男青年对了一下目光。对方马上一脸癡迷地站起来鼓掌,克里斯汀心中十分安定。

好像是一夜之间,才华,名声,爱侣,前程,什麽都有了。

从小在巴黎歌剧院长大,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歌喉远远淩驾于任何当红演员之上,更清楚‘那个人’的歌声,要比自己美上十倍。每次听他的歌唱,就好像有一把大提琴拨动了心弦,低沉时如同海浪嗡鸣,高昂处猛然响彻云霄。她毫不怀疑只要他公开亮嗓,就连皇家御用的乐师也会黯然失色。

但是七年来,她从未当面见过他。

她叫他导师,音乐天使,守护天使,他从未说出自己真实的名字。

那个人就好像只作为声音和乐谱存在一样。

这时候,台上所有演员合唱的“Shame,shame,shame!”(羞耻啊,羞耻啊)惊醒了她,她连忙和卡洛塔一起走到中间,和两侧的演员一起摆了一个造型,幕布缓缓落下,这一场结束了。

那个看台还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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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尔德坐在烛光下,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手下的纸张。餐桌上吃了一半的牡蛎已经被他彻底忘记了。地下室一直暗沉沉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好像只有一会儿,又好像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纸上的那些符号和乐谱,他应该是看不懂的。但是不知道为什麽,眼睛只要略一浏览,就有钢琴和小提琴的曲调在脑中演奏起来,悠扬长笛紧随其后,不时还有穿插的鼓声。

与这些音乐相配的词句既有五步抑扬格的韵律,又包含了一个故事的起承转合。到了剧情的高潮部分,词句契合着音乐,音乐烘托着词句,光是这麽一看,就觉得唇齿留香。

王尔德十多岁的时候,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书癡。无论是史诗,神话故事,近代诗人的诗集,通俗小说,艺术评论,人物传记,他什麽都看,囫囵吞枣般不求甚解地一本接一本,并从中感受到无上乐趣。但是年岁渐长,他的口味也挑剔起来。到了自己也写书成名的时候,就基本不细看书店里新上架的作品了。因此这种震撼灵魂的快乐,他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了。

故事本身其实很简单,让他惊叹的是剧作者的细腻和收放自如。在他的笔下,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无论其地位尊卑,每个人物都各自有着强烈的个性;而在他的音乐中,这种个性被体现得淋漓尽致。而且这种手法不但没有让整个故事变得杂乱,反而把主线凸显得更加分明。剧作者好像特别熟悉人性中琐碎,算计,自私,自怜的部分,用夸张的舞台手法表现出来,反而别有一种明快的喜感。

“阁下,我把晚饭送来了。”一个女声突然在近处响起,“再有一个小时《哑仆》就开场了,我来提醒您一声。”

王尔德正看到忘情之际,整个人都吓了一跳。他发现昨晚的那个妇人又出现在房间里,立即站了起来。码头上空空蕩蕩,她是从哪里过来的?

“夫人,”见她放下餐盘,收拾了之前的食物就要离开,王尔德急忙用法语说道:“我想到包厢用餐,请帮我端过去。”

妇人毫无异议,转身就向那块遮了布的大镜子走去。王尔德一看到这面镜子,就额头发麻,脊背发凉。仿佛那张可怕的脸不是长在自己身上,而是藏在镜子里一般。妇人伸手在镜子旁的一个镀金烛台上一扳,镜子竟然从下往上掀了起来,露出一条长而黑的甬道。她拿了一个烛台架上的蜡烛托放在餐盘上,走进了通道。

王尔德叹为观止,急忙跟上。通道里的墙面上也固定有铜雕烛台。见妇人径直向前走,他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扳了一下,那扇‘门’无声地关了起来。

甬道里有一股封闭久了的潮湿气味,道路倾斜向上,走一段路还会有一个分岔口。如果不是有人带路,王尔德只怕不知道会走到什麽地方去。

他越走越惊奇,因为母亲喜欢巴黎,从小他们兄弟每年的暑假都是在巴黎度过的,当然也到巴黎歌剧院看过歌剧。谁能想到这个闻名欧洲的大剧院不仅有地面上辉煌的建筑,还有这麽多比剧本还要精彩的秘密?

经过了三四个岔口,妇人终于停了下来,又扳了一下墙上的烛台。整个通道顿时一亮。从地下室醒来后就一直在黑暗中的王尔德眼中一下子被照出了泪水。妇人吹灭了蜡烛,引着他继续往前走。王尔德发现这里好像是一个演员的化妆间,梳妆台上放着镜子和一些零碎饰物,他刚刚出来的地方也是一面穿衣镜。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是自负俊美得别有风情,还是喜好自虐,才会做出这种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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