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麽时候出发？”虽然没有人问他，但是疯帽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他并没有得到回应，无论是言语上的还是肢体上的，因为爱丽丝接着说了一句“我看见了一个老朋友”然后就离开了，这次没有黑洞出现而是换成了一种比较梦幻的方式，她的身体化作了一堆泡沫消失在空气之中。

“本来就是个烂人，现在连人都不是，只剩下烂了……”疯帽子感叹道，他当然知道她是在问教授，于是他扭头吃瓜：“你会跟她一起吗？”

“你该去工作了。”男人脸上有着温和而礼貌的笑意，“如果你继续偷懒，我会把你变成一个立志于考上博士的好学生，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真的考上并不难。” 修改记忆植入思想对于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像疯帽子这种喜欢追求刺激的家伙不见得会讨厌读书，但一定会讨厌学校里的规矩和教条，真强行修改他的理念搞不好会导致精神崩溃变成一个白癡……这瓜再吃下去可就要拉肚子了，随即他说走就走，独自去处理老板的遗産了。

书房里只剩下查尔斯一个人，桌子上的饼干一动未动，红茶也还是温热的，但他没有时间继续享用下午茶了，有很多事情都还在等他处理，于是他也很快匆匆离开了。

街头

午后的曼哈顿街头是一如既往的繁华，正直初夏的时节，天气还没有很燥热，一个小时前下的雨水此时在地面上还留有痕迹，一双双精致的高跟鞋和皮鞋或是随意的运动鞋和拖鞋踩在地面上溅起微不足道的细小水花的声音接二连三的闯进她的感知中。

爱丽丝慢悠悠的走在街头上，即使关闭了识海，她还保留了基础的感知，她依旧能感应到周围的每一个细节，只不过这个“周围”的範围对于普通人可能有点大，大概是一个纽约那麽大吧。

她走过路边停靠的黄色的士，另一边道路上骑着自行车的人很快超越了她渐行渐远，十字路口的左前方一堆人围着一个雕像、右前方有吉他手在弹奏，林立的高楼从身后绵延至远方，在天空下如同一道道黑色的幕墙，这座城市十几年来看起来都几乎没有什麽改变，正如她一样。

她最终停在了一个餐厅的露天座椅旁，这个座子旁坐着一个头发已经全白的老人，他的五感早就退化了，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之人，直到她拉开椅子坐下，他才投来了视线——

他先是愣了一下，数秒后才带着几分惊讶和怀念说道：“爱丽丝……”

接着他摇着头笑了起来：“医生说我的小脑开始萎缩了，我的记性变的很差，但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你的头发，在你之后我再也没遇到第二个人有着那样紫色的头发……噢很抱歉不是脸，让我想想，我们能有十几还是二十几年……老天，鬼知道那是多少年！”

“18年9个月零五天。”‘鬼’替他回答道。

“哈哈哈，你的记性真好，你还知道我是谁。”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毕竟我都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了，而你还是那麽年轻。”

“布朗·怀特，出生于1896年3月12日的布鲁克林，28岁离开美国后辗转世界各地，于1955年，也就是我们分别的那一年回到故乡。”她说道。

“噢……你还知道我的生日。”老布朗，也就是她曾经的合伙人，再一次用惊讶的语气说道，当初他在外面鬼混的时候用的都是假身份，只有“布朗”这个烂大街的名字没有改变过，“你不会是普通人，我就猜到了……但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普通，你是变种人吗？”

“算是吧。”她说道。

从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没想到还能在死之前再见到你。”老布朗说着的同时，服务生将她点的饮料送了上来，那是一大杯冰可乐，他们都还保留着当年的习惯，仿佛什麽都没有改变，除了他老得快死了。

“一天很短，短得来不及拥抱清晨，就已经手握黄昏。”她抽出桌子上花瓶中的那只红玫瑰，娇嫩的花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又以同样的速度恢複如初。

老布朗默默地喝着酒，老花镜片后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睛不为所动，比这更离谱的事情他也在电视上看到过了，只是他并没有认出来做那些离谱事的罪魁祸首正是当初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老东西，我可以帮你恢複青春。”

老布朗听见她的话后心微微一动。

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没有人会想要衰老死亡，恢複青春，多麽有诱惑力的一句话，但是……这之后呢？逆天而行的代价是什麽？